姚姜壓根沒打算讓杜翠蘭姐弟知曉自己要再醮!
她眉頭輕皺:“他們在南郡,此間能有人送信到南郡?将來再說。”
衛駿馳:“信可以先送到京城,再送至南郡。”
姚姜想了想:“我們離他們千裡之遠,書信往來不易,這時送信去也不知他們何時才能收到?再者,我隻知他們在南郡,可在南郡甚大,他們在何處?”
看到衛駿馳探究的目光她換了個說法:“翠蘭與良辰都早早便失去了父母,時常患得患失。我擔心他們知曉了此事,誤會我不要他們了,傷心難過。更要緊的是,當日我锒铛下獄,便有别有用心的人去找尋他們,企圖用他們拿捏我。幸而張相公雲娘子先下手将他們帶離了青川城,不然後果難料。”
她歎了口氣:“我還擔心有人跟随着送信的人去找到他們,後患無窮。信便不寫了,等将來平安無事了再讓他們知曉也不遲。”
衛駿馳想了想:“我要與你定立個約定。”
姚姜見他神情鄭重,眉頭還微微糾着,便仔細想了片刻:“可是我有事做得不妥當?”
她将自己這兩日的作為都想了一回,還未想出個結果,衛駿馳已問她:“你為何把錢豆豆迎入院中便找個借口溜走?”
姚姜愣了,她沒想到衛駿馳徑直說起這個。仔細斟酌了片刻才小心地解說:“錢豆豆姑娘是來尋公子說事的,前些日子她單獨來找我說了她的苦情,那時她便問過公子的情形。我隻告訴了她公子在大孤城,别的都未曾提起過。她來到此間也受了許多苦楚,又一直視公子為知己……”
姚姜說越覺衛駿馳面色沉重。她見過他和顔悅色,見過他漫不經心,見過他若有所思……唯獨沒見過他面色沉郁。
将衛駿馳仔細看了看,确知自己不曾看錯,他果真是沉下了臉,便沒再說下去。
衛駿馳不聽她出聲了,向她看來:“怎的不說了?”
姚姜:“我看你不開心,卻不知我說錯了何話。”
衛駿馳沏了盞茶推到她面前:“我得要與你約定兩件事。”
姚姜:“不是一件麼?”
“兩件。”衛駿馳淡淡地:“忽然多了一件。”
見姚姜不出聲了,衛駿馳道:“将來錢豆豆來尋我,不論她要說何話,你得坐在一旁聽着。你有閑心可以同她說笑,不欲言語便不要理會,但須得坐在我身旁。”
姚姜皺起了眉頭:“可錢豆豆姑娘尋你說事,未必希望我聽到。她,”
“她來說話你須得與我同聽。”衛駿馳毫不退讓:“這事就這麼定了!”
将來錢豆豆坐在衛駿馳面前掉眼淚,她得坐在一旁陪候?
姚姜頓覺煎熬。
她皺着黛眉不知如何是好,衛駿馳已淡淡地:“你知曉煎熬了?那你還将我扔在家中聽她哭訴?不知我也會覺得煎熬?我不會安慰她,我亦不能幫她。我如被火烤般萬分煎熬,好不容易才找了個借口送她出門。”
姚姜以為衛駿馳多少也會安慰錢豆豆幾句,卻沒料到自己一走,錢豆豆的無助哭泣,讓他煎熬得随時想要離開。
衛駿馳見她說不出話來,才接上:“咱們已經要成親了,你不能再喚我公子。咱們雖是以夫妻的名義結盟,但也不能假得讓人一眼便看穿。”
姚姜點頭:“我會慢慢改過來。”
衛駿馳:“錢豆豆的身世你是知曉的。她将來再來在尋我,你和我都該對她多些心思。”
姚姜心中一動,衛駿馳緩緩說來:“錢豆豆一直身處絕境,為了将來會無所不用其極。她來尋我是想讓我改變她如今的艱難處境。北疆的苦役都在想方設法改變自己的處境,但她是來此間贖罪的,她得為她的父親的過往贖罪,我不會出手相助。我為武官,她來接近我時若聽到了隻言片語,随意一說,輕則被細作刺探了軍營中的情形去,重則導緻戰敗,影響深遠。因此,我不便與她私下裡往來。我們即将成親,你更不能在她來時走開。若她來的時機不當,我不會見她,這情形下,便得你來幫我見她。”
姚姜倒沒想到這個,怔怔看着衛駿馳。
衛駿馳歎了口氣:“我在青川城時是因聽琴曲識得她,當日青川的富家子弟都喚她來彈琴唱曲。才識得,我從未将我身世家事說與她。實則我帶骠騎營去援助大孤城,軍營中都不是人盡皆曉,你更不該告訴她。”
姚姜一聽衛駿馳這話,便知曉自己犯了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