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瑜光管過畜欄,不僅會挑選牲畜,對畜養牲畜也頗有心得,與貨主說起來時頭頭是道。
大孤城的農莊比小孤城大了不少,建起來雜事甚多,但馮瑜光聰穎也肯出力,姚姜反倒極是清閑。
馮瑜光忙碌之餘對姚姜說道:“非是我要搶你的功勞,我,我隻希望我能憑自己的雙手安身立命。我如今的作為都是向你學來的,依舊是你的。”
姚姜笑了:“我隻擔心你太辛苦會支撐不久,我過些日子會離開,到時此間的事都得由你來承擔。你現下便将自己累成這樣,那我走後你撐得了多久?再者,建農莊非一人之能。當日我建歸雁城外的農莊時,看似一人,卻也是有幫手的。”
“除卻千戶,無方大師與了塵師父是我最早的幫手,而後是竈間的人與各營的兵士頭領。之後才有月娥,才有你。你當我一人真能建成農莊?我又不是神仙!”
馮瑜光歎了口氣:“我還記得你炒了鮮甜的豆子給我們加菜,而後與我們說起幫手。當日我雖沒有嘲笑你,但也沒當真。竈間有許多人想看你失敗,但你卻真去建了。農莊是我們親眼看着建成的,還有那許多兵士頭領前來幫手,而後你還讓竈間衆人也活得像個人了,因此我格外佩服你!你有這身本事,離開此間能做得更出色,在哪裡都能立身。而我隻有這一個機會,因此我心急了些。”
姚姜:“我選月娥是因她堅韌,我選你,則是看中了你的聰慧。”
“農莊建到三分時,已有許多苦役心思活動。隻是她們有種種顧慮,羨慕月娥的同時,沒敢輕易與我提起要來幫手。再者,那時幫我是沒銀子的。苦役的情形我知曉,想要銀子無可厚非。跟着我辛苦還沒銀子,還不能偷懶,人人都會仔細思量。你是第一個認真來讓我給你機會的。現下大孤城交在你手上,這你最好的機會,你可以慢慢建來。我建歸雁城的農莊前後花了一年多,可見何等龐雜。大孤城外的兵營裡也有一萬多兵士,因此兩座農莊有相似處,你慢慢建來,不出錯比出了錯再來更改要好。”
大孤城外也有座寺廟,名喚護國寺。
護國寺建在城外山間有數十畝蔭田,蔭田與兵士開出來的田畝相連。
護國寺的香客不少,看到護國寺内也供奉着衛家先人的牌位,姚姜才知為何朝廷去年才将無名寺立為朝廷管轄的寺廟,并賜名定國寺。
護國寺才是北疆最大的寺廟,正殿偏殿内都點得有長明燈,供奉的神像都寶相莊嚴,寺内也供奉着無數牌位,朝廷超度為國捐軀的頭領與兵士都在此間做法事!算是禦敕寺廟!
凡是家中有數人在此間戰死的武官家,都有先輩的牌位在此間供奉!
姚姜雖不去見方丈,但認真看了此間的供養人名冊,此間的供養人與她在北張城外歸來寺見到的不同。
她向遇上的僧人詢問,得知這些供養人都居住在大孤城内,即便供養人已過世,他們的後代兒女依舊在此間。
這日姚姜帶着馮瑜光在寺内乘了會兒涼,步出寺門時迎面遇上一人,他對着姚姜拱手:“衛夫人,你也到此間來敬香,可真是巧。”
這人是與姚姜打過數次交道的牲畜商人沈洪義。
姚姜沒料到在此間遇上他,連忙還禮:“沈掌櫃怎會到此間來?”
馮瑜光與沈洪義也識得,随着姚姜行了個禮。
姚姜微笑:“我到此間來住些許日子。”
沈洪義對着寺廟内看了看:“我也來此間敬香,護國寺内有處極清靜的院子,我欲請衛夫人在那處品茶,不知衛夫人可肯賞面?”
姚姜:“多謝沈掌櫃賜茶。”
沈洪義引着姚姜又步入寺廟,沒往正殿去,而是找了位知客僧:“我欲請衛夫人飲茶說話,還請師父行個方便。”
那僧人對他行了個禮:“檀越請随我來。”
僧人引着姚姜轉到偏殿後方,自角落的一扇小門進入一間小院。
這院内極是幽靜,沒有香客,也不見僧衆行走。
院中種的松柏樹身粗壯,樹冠如蓋,可見有年月了;院内修了魚池,魚池不大,但魚池之上還建了拱橋,拱橋三尺寬窄,長約六尺,數步便能走完,但拱橋與兩邊的扶手皆是大石磨制,雖被風雨與歲月打磨,卻依舊精美。
僧人将他們引至一株梅樹下,對他們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衛夫人,此間沒有外人前來。”沈洪義微笑:“護國寺内不招待茶客,尋常人在此間也無茶可飲。我家祖父與父親都給此間捐了不少香油,祖父更是在護國寺修建時捐了大筆銀子,算得供養人,才能到此間來歇息飲茶。今日我借這寶地請衛夫人品茶。”
幾名僧人挪了兩張茶桌與幾張椅子在梅樹下擺放好,又送來了點心,好茶與茶爐。
沈洪義前去敬香,姚姜一行則坐下烹茶飲茶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