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他對你不好?你千裡迢迢跑來找我,他必定對你不好!”
杜秀蘭歎了口氣,低頭想了片刻後擡眼看着姚姜:“嫂嫂,你恨我母親嗎?”
姚姜不知該說何話,杜秀蘭卻看着她:“嫂嫂,我母親太傻,她不是有意要害你,她是,”
寒意自姚姜心底透出來,她咬了咬牙:“二嬸嬸與我的恩怨過後再說,你先說這孩子的父親。他是何方人氏?我隐約聽聞你嫁的是位富商,不知可對?”
杜秀蘭看了姚姜片刻:“他是平安郡人氏,喚作周佳睿。家中有數間門面經營南北雜貨。到我家中說親時他的原妻剛過世一年,留得有一兒一女,家中還有兩房侍妾。我嫁過去雖是續弦,但算是正妻,不必陪嫁。”
姚姜皺起了眉頭,聽上去這周佳睿雖是商籍,但家境比之杜家好得太多,這樣的人家将要續弦的風聲放出去,自會有家境匹配的人家前去探問并來聯姻,怎會來娶八杆子都打不上的杜秀蘭?
想了一想,她問:“二叔二嬸向來精明,這樣的情形也不起疑?也沒問一問他求娶的緣故?”
杜秀蘭:“我爹爹媽媽問了,周家說是家中有農莊,先前的夫人不懂經營農莊,托了莊頭照管很不盡人意,因此續弦得娶位懂些農事的農家女兒。隻挑人品不挑家境,且不要陪嫁。我爹娘那時看你經營村中農田賺的銀子多,看得眼熱,又覺得他人才不錯,家境也很是富足,便同意了。”
姚姜:“他家可給了聘禮?”
杜秀蘭點頭:“給了,花紅彩禮全都折成了現銀子,共九百兩。我都留在家中給爹爹媽媽了。”
姚姜歎了口氣,聽了這話她知曉杜富田與楊氏答應這門親事是沖着對方的銀錢。
杜秀蘭嫁入有錢的富商家中為正妻照管農莊看似是門好親事,但杜秀蘭不識書字,也不大會算賬,富商家中的農莊哪會真正交與她來管?
且前房有兒女,那富商家中的兩房妾侍也不會是省油的燈,杜秀蘭幾乎是空着雙手嫁進去,日子不會好過。
想了片刻,姚姜問:“你是與你夫君争吵後跑回家中?你爹爹媽媽怎生個說法?”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杜秀蘭的目光中便有了濃濃恨意:“我沒與他争吵,我,”
她眼圈紅了:“嫂嫂,那年私墅有食客吃了毒菇中毒以至過世,乃是,乃是,我知曉嫂嫂栽種出來的鮮菇沒毒!但那日有人進入私墅用炒好的毒菇換了你炒好的鮮菇。”
杜秀蘭咬着嘴唇看了看姚姜:“換菜的是我母親與三嬸。”
姚姜對杜秀蘭的話并不意外,但她有想不明白處:“你母親與三嬸從不到竈間去幫手,她們怎能進入私墅,并到竈間換了菜?”
杜秀蘭低着頭:“我後來聽爹爹媽媽說起過:那日有人請她們去私墅用酒飯。”
姚姜清楚知曉自己種改良的牛肝菌、見手青與各色蘑菇美味無毒,也知曉當日的事是有人專門炒了有毒但美味的毒菇帶到了私墅,但不明白他們是如何換了别的食客的菜?
聽了杜秀蘭這時的話,恍然大悟:竈間的幫手都是三河村自己信得過的鄉鄰,将菜送到食客面前的卻是私墅内的侍者。
有了楊氏與黃氏,竈間做好菜後她們找個借口與鄉鄰說話打岔,另一人便能偷偷将炒好的菜換過,私墅的侍者若見了面生的人必定會細問,但見了與竈間幫廚說笑的人,知曉也是三河村的鄉鄰,便不會多留意。
靜王府手下有那許多爪牙,請楊氏與黃氏私墅用飯,再将炒好的毒菇送到她們手中不過是舉手之勞。
這時再回頭細想,姚姜便發覺那時她的心思都花在了良種培育與細心制作菜式上,沒想到會有相熟的人前來投毒!還是以這樣狠毒的方式!
杜秀蘭小聲地:“嫂嫂,對不住,我知曉這事知曉得太遲。”
提起往事,姚姜恨意直湧心頭,将牙關咬得格格作響。
在私墅調換毒菇一事中楊氏與黃氏也中了算計,但她們的坑害讓她險些落入深淵,還讓四位食客死去!
杜秀蘭怯怯地看着她,姚姜努力平靜心神後又問:“你爹娘如今身在何方?”
話一出口,她便見杜秀蘭臉色慘白,淚水盈滿眼眶。
片刻後一滴滴眼淚落在了杜秀蘭胸前的衣裳上,洇出點點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