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揀拾了根幹且硬的枯枝回到馬車内用火絨點燃，挑了片肉幹烘烤了片刻。

火光下肉幹香氣誘人，漸漸變得油潤，姚姜烘烤一陣後将肉幹在手中彎折扭轉。

肉絲變軟斷開後，她出來将肉幹遞給小四：“這肉幹不算太硬，你到車内去烘烤到軟而且香再吃下，我們明日便能回到城中，不必節省。”

小四看了肉幹片刻，道了聲謝了，接過肉幹吃下，而後學姚姜去撿來枯枝鑽入馬車内将肉幹放在火上烤，肉幹的香氣飄散開來。

不多時，小四探頭出遞了一片給姚姜：“我手髒，怕将肉幹弄髒了，衛夫人也吃些。”

姚姜接過肉幹：“我吃這塊便夠了。你多吃些。你吃完了餅到車中歇一覺，我先守着。”

小四嚼着肉幹搖頭：“我守着，衛夫人去歇息。”

姚姜将肉幹撕開，喂了兩片在沈洪義口中：“你和我輪換着守衛。你先睡一覺，你睡醒了馬匹也應當歇好了，你趕着馬車往前走，我再睡。”

沈洪義努力嚼着肉幹：“衛夫人，你在我帶的物事中找一找，我帶得有響箭。”

姚姜一愣，沈洪義又接着道：“蘇雅見過我用響箭召喚走散的夥計。”

姚姜明白了：“若她再來，情形危急時放響箭能讓她有所顧慮。”

她即刻又在馬車内找了片刻，找到了沈洪義說的兩支響箭，她還将先前自傅娘子等人處得到的響箭也取了來放在一處。

小四吃完幹糧便在馬車内睡去，姚姜看他蜷成一團，揀了兩件大氅蓋在他身上。

她也疲憊到了極點，卻強撐着不敢睡去。

一來她要時不時探沈洪義的鼻息，喚他和他說話，二來她防備着蘇娅來到。

她的手已經冷得不聽使喚，她喝了兩口酒，輕搓雙手和臉頰。

傅娘子一行人帶的酒不夠烈，沒有入口如刀割的辛辣感，入腹後也不覺多暖，但強過沒有。

姚姜的手腳凍得與冰塊無異，她知曉手腳凍得久了已有凍傷，但隻要能平安回到家中，這些都是小事！

她實在太冷了，時不時腦中一片空白，下一刻才會醒來，知曉往後必定辛苦，但她一定要撐着回到家中！

就在她又一次腦中一片空白後清醒過來，她看到了悄悄挨近來的蘇雅。

蘇雅在樹叢邊現出身來，她也沒好到哪裡去，但她比姚姜清醒且耐冷，她目光依舊獰狠，有如野狼的雙眼一般閃爍着兇光。

但蘇雅隻身一人，沒有幫手！

姚姜仔細查看着四方，努力活動手指，将小弓弩握在了手中。

幸而她先前已将小弓弩自皮囊中取出并挂上了弩箭，不然這時她的手已不靈活，挂不上箭支。

箭支前雖沒有嵌箭毒木，她依舊将小弓弩對着蘇雅。

“你别過來。”姚姜在心中想了片刻，對着蘇雅遙遙出聲：“蘇雅，你再走近我便不客氣了！”

蘇雅看着她咬牙切齒，自牙縫中擠出句話來。

蘇雅說的胡語，姚姜聽不懂，但大約也能猜測是咒罵她狠毒。

蘇雅的兩個同夥中了箭毒木，沒有紅背竹竿草，即便被蘇雅送回部落也隻會是死路一條！蘇雅救不了同夥又恨毒了她，便來向她尋仇了！

蘇雅膽大得令姚姜驚異，這時她的手哆嗦得厲害，隻能等待蘇雅挨近了再動手！

她都想好了，若要一擊中敵，就須得在蘇雅撲上來近身搏鬥時将弩箭對準蘇雅的臉射出！

現下她的弩箭前沒有箭毒木也沒有箭簇，但她的弩箭前端都削成了尖刺，對準面容射出同樣能傷敵！

卻說衛駿馳帶着骠騎營兵士自西營門出了大營，骠騎營兵士馬行甚快，很快便将大營與喊殺聲都甩在了身後。

飛雪連天、寒風呼嘯，刺骨的寒意凍得人直打哆嗦，再走得一陣，白雪已将馬腿都埋沒。

衛駿馳止住馬隊，派了三起哨探去打探，骠騎營兵士在背風處原地等候。

譚青山看着兵士走開，來到衛駿馳面前：“千戶，此間交與我，你快去找尋你的夫人。我帶着同袍們細心找尋，一定能找到紅夷大炮所在，将其摧毀。”

衛駿馳眉頭深鎖，片刻之後歎了口氣：“紅夷大炮得盡快毀去！有它在，很快都能攻陷大營。僅紅夷大炮聲勢便足以讓大營兵士混亂不堪，若遊牧騎兵用其連轟大營數炮，死傷無數之際，遊牧騎兵趁亂沖入大營砍殺，歸雁城大營就守不住了。之後紅夷大炮再轟開歸雁城城門，這情形下，我怎能離開？我們還得搶先手，在紅夷大炮再次發炮彈前找到它的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