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駿馳對姚姜道：“沒有敵情，節後要返家的兵士也想着盡快歸家，操演時都不上心，因此雷千總與我謀劃着辦個中秋演武。設下花紅獎賞，讓兵士頭領們去争勝，能讓他們在操演時更加努力。中秋時節必定熱鬧。”

姚姜還沒見過演武，頓時來了興緻：“多設些獎勵。”

她看着衛駿馳：“夫君來同我說這事，必定是要出獎賞了。這份銀子我來出。”

衛駿馳溫柔一笑：“我與雷千總各拿半年的俸?出來，還有針線營和農莊出産的衣裳吃食，足夠作為花紅獎勵了。不必夫人出銀子，夫人隻消等着瞧熱鬧便好。再者，夫人出了銀子，雷千總的夫人便也要出。他家不似咱家。因此夫人隻看熱鬧便好。”

姚姜：“我還是要出些許。我這份銀子出得不多，不與千戶和千總的一同作為給兵士們的獎賞。我去采買布匹，隻要尋常衣料。此間的苦役也辛勞，他們雖不上陣對敵，但做的活計不少，用他們過往的活計來計數，做得多做得好者，便将這些衣料當成獎賞發放與他們，他們的中秋也能過得開心。”

衛駿馳抱着她輕歎：“我夫人真是心善貌美，這事也算我的。也自我的俸?裡出。”

姚姜：“隻有一件事千戶該思慮一回。尋常兵士怎麼也不會是頭領的對手，十夫長又不是百夫長的對手。雖說人人都能參與，但在我看來，這演武的勝者必定是各武官頭領，兵士們很難赢過。”

衛駿馳想了想：“夫人所言甚是，百夫長們也不在意那點花紅獎勵。那便隻許十夫長及兵士們争勝。十夫長以上的武官都做評判，這樣可好？”

隔日衛駿馳與雷邁遠便商議完畢，将中秋演武寫成了告示張貼在軍營，并給苦役們也寫了一份告示。

過兩日，連花紅獎勵都寫了出來，中秋演武分出了十數項：比武、比騎射、厮撲、摔跤……

軍營中日常操演都羅列在了告示中，頭三甲都有花紅彩頭，不止能得銀子，還能得新棉衣、全新的外裳、腰帶、靴襪等物件。

小孤城的兵士頭領當日就開始了操演，随時有人邀約着厮撲、摔跤，連本打算返家的兵士都留了下來，都摩拳擦掌要在中秋那夜争入前三甲，奪取花紅獎勵。

苦役們也來了興緻，不僅做活時更加認真，也更加細緻。

小孤城外的棉花于八月初收成，收得的棉花被彈得松軟之極，而後交在針線營做成了棉衣也留作中秋節的彩頭。

汪秀芝也甚有興味：“難為雷千總與衛千戶想出這個主意，營裡都操練得熱氣騰騰，人人都鉚足了勁兒要奪花紅獎勵。很有意思。”

姚姜微笑：“千戶與雷千戶大約是想着此間許多兵士都要返回家鄉了，他們在此間三年還沒掙下許多軍功，那中秋演武掙些獎勵帶着返鄉也是好事。再者，離開前熱熱鬧鬧地過了中秋，也等于給要離開的兵士餞了行。将來回去了，他們想起北疆來，不是隻有辛苦，還能有快樂。”

汪秀芝想了想：“這倒也是。”

她看着姚姜：“讓竈間做些應節的點心吃食，畢竟是過節，總要像個樣子。你說哪些吃食點心好，我去備辦。”

中秋那日，午時便已熱鬧非凡，營内兵士将各隊的招旗都扛了來，将小孤城北城門外插得旌旗招展。

比騎射的兵士早已設好靶子，拉開架勢，開始比試。

雖說每名兵士隻能比一項，但兵士衆多，排了老長的隊，喝彩聲與呼喊響徹天際。

一次次比下來，箭靶也越來越遠，天黑時，總算決出了頭三名。

那邊還在歡呼，這邊早已擺開陣勢，下棋的絞盡腦汁，摔角的摔角，拔河的拔河，十分熱鬧。

小孤城還有十來位百夫長，都樂呵呵的當起了評判，點評着前方激烈的争搶，而後招呼後面的兵士預備着上場。

竈間做好的吃食都送到各營頭領處，忙了一天，苦役也來此圍着瞧熱鬧。

便連城中的百姓也來了不少，各家商鋪更是早早便關了門面前來湊熱鬧。

衛駿馳讓蘇季揚和田興才趕了兩輛馬車來：“将軒窗打開，夫人就在馬車上看。一來這時人多，氣味混濁，坐在車内就沒這難處了。夫人行走不便，得小心不被人推擠；二來咱們的馬車高些，站在趕車座上想看的都盡收眼底，累了就坐回車中。”

比武比了大半夜，直到月過中天，摔跤與厮撲還有人在比拼。

這時比完了的兵士都圍成了堆，點起了數堆篝火，對着還在比拼的同袍大聲指點。

勝者開心快意，輸的不是站在一旁回想錯失處，便是飛快加入看客。

衛駿馳與雷邁遠還分派了兵士輪流守衛，因此熱鬧歸熱鬧，卻不混亂。

不少在城外紮營的胡人商隊也遠遠地看熱鬧，沒敢湊近來，也點了火堆圍在一起載歌載舞。

胡人商隊雖沒有軍營裡的演武，但歌聲粗犷嘹亮，舞姿熱烈奔放，自成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