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書轉身推門,白鶴行還沒有回來。
門敞開着,今夜月色尚可,李硯書進去時就沒點蠟。往裡走了幾步,她才發現,她的床已經被人鋪好,包袱依舊放在原處。
想了想,李硯書轉身出去關上門,沿着武霜指的路走。
路上經過兩個房間,裡面點了蠟,隐約可以見着一個身影晃動和微小的話聲。
約莫一刻鐘後,李硯書停下腳步。
庖屋門雖敞開着,但裡面黑漆漆的,沒有人,倒是一旁的木屋裡閃爍着微弱的燭光。
李硯書隻思考了一瞬,便提步進到一旁的木屋。
木屋裡面隻有一張半人高的小木桌,上面放着一個用荷葉包着的東西,旁邊還挨着一壺酒。
李硯書打開荷葉,驚訝裡面竟然是一整隻燒雞!她心道:“這吃法新鮮啊!”
随着荷葉打開,雞肉的香味撲面而來,李硯書舔舔嘴唇,迫不及待地撕了一個腿下來,雞肉還有些燙嘴,囫囵幾口咽下,李硯書不由得暗呼——香!
李硯書嘴裡吃着雞,又把目光放在了那壺酒上,直接壺口對嘴接了一小口,淡淡的,入口綿綿唇齒留香,不像是酒,可李硯書也說出是什麼,覺得好喝,便又喝了幾口。
覺得這樣吃乏味,她一手抱着雞,一手拎着酒,開始在月色下漫無目的地尋找心儀地。
就這樣,李硯書随感覺走走停停,來到一處木梯下。
李硯書仰頭看了看,不算很高,木梯下面用兩個粗木樁子固定,看樣子很結實。酒壺她用抱雞的那隻手手指勾着,單手爬了上去。
結果上去後,她就覺着自己喝醉了。
——她又見着了那個似神仙般好看的人!
他就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着她。
四目相接,清風徐來,吹散了幾分醉意。李硯書舌頭打結,挪了一步,憋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真好看……”
說完,酒氣上湧,接着打了個嗝。
……
李硯書趕緊捂嘴,才發現自己手上還有一隻雞,于是,她下意識伸出手,慷慨地道:“你吃嗎?”
靜了少頃,武信緩緩道:“……不吃。”
“哦。”
李硯書尴尬地收回手,想要找些話說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憋了半晌,隻道:“那你喝酒嗎?”
此話一出口,李硯書就再次閉上眼,在心裡奔潰咆哮:“李硯書!你這都問的什麼啊!!!”
就在李硯書絞盡腦汁想挽回之詞時,武信卻道:“嗯。”
李硯書恍惚道:“哈哈,我就問問,不喝就……嗯?”
接下來,李硯書就眼睜睜看着他朝自己走近,再朝自己伸手,拿走了酒壺。
一陣風來,李硯書如夢初醒,将才問出今夜第一句有用的話。
“我叫李晗,你叫什麼?”
武信看她一眼,道:“我知道。”
李硯書顯然腦子還沒完全到位,她接道:“你怎麼知道?”
很快,她就想到,今早她已經自報過家門了。
李硯書懊惱地想,這酒真厲害,才幾口她就醉得摸不清東南西北了。
武信沒有回答她這話,沉默須臾,他道:“你醉了。”
李硯書連連搖頭,腦中愈加混沌,覺得他的聲音仿佛也帶了某種誘惑人心的能力,可以穿過風,穿過皮肉,直抵人心。她毫無抵抗的,隻能近乎狡辯地道:“沒,我沒醉,我沒喝多少,就隻喝了一點點……”
風帶起武信的衣袍肆意揮張,月色下的人影更顯朦胧,他的聲音也散在風中,道:“回去吧,明日你會知道的。”
話落,他轉身,手裡拎着酒壺,很快消失在李硯書的視線中。
李硯書愣愣看着,在某一刻突然回神,匆匆追上去,階上卻早已沒了人影。
臨窗。
元鴻今似随意地下了一子,随即擡眸看向她對面的白鶴行。
白鶴行落子,提子,眉宇冷冽,眼神沉郁,不像是在下棋,更像是在與人生死博弈。
元鴻今執黑子落定,原本逆勢的局面因為這一顆棋子死而複生。
仔細看棋面就會發現,這盤棋與今日白鶴行在課上下的那一局一模一樣。
她們在複盤今日的棋。隻是這次白鶴行的對手換成了元鴻今。原本在這一步時,她的對手已然落敗,隻是經元鴻今這一手,這盤棋又活了過來,且逆勢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