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粘稠,透過雲層灑落空寂的山谷。鳥雀蟲鳴的聲音、野獸的低吼聲混合着樹葉摩擦的沙沙聲,忽遠忽近。
王家村幾個大字赫然屹立在一處幽靜的小路。褐紅色的字迹像是用血迹書寫而成。當聽遙一行人趕到這裡時,周圍的聲音卻在一瞬間消失了,隻餘一片死寂。
透明的靈力薄薄一層,将整個村落包圍,并不強烈的靈力波動在月色映照下若隐若現。
聽遙走上前,摸索了幾下,開口:“是禁制陣,要進去,就要找信物。”這個村子果然有古怪。
暴力破陣固然可行,但一定會被裡面的人察覺。
甯春願和明淨也跟着聽遙在附近找了起來,謝逢臣指尖微動,捏了個咒術。巴掌大的幾個紙人,從他掌心跳下,蹦跳着走向遠方。
夜越來越深了,不過他們依舊是一無所獲。
踩過枯枝發出的清脆聲響,在這一刻變得尤為明顯,越來越近。像是有不同的人從不同的方向朝這裡移動。
他們幾人各自捏碎了一張隐身符,分開藏匿了起來。
“姑娘也是王家村人嗎?今年第一次回村?”說話的是個長相文質的青年,他穿着素色的常服,一舉一動都透着一種身處朝堂的從容。
右前方的少女面露詫異,似乎是沒想到有人會跟她一樣選在這個時候回來。不過她似乎并沒有要和青年深入交流的想法,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他們同行着走了幾步,咬破指尖,就着滴血的手指,在王家村幾個字的周圍寫下了一個王字,進入陣法,二人身影很快消失在入口。
明淨從暗處走出來,若有所思開口:“看來所謂信物就是本村人的鮮血了。而且他們之間以及和村裡人之間都并不太熟識。”
甯春願嗓音輕柔:“聽起來像是個好消息。”
“...這真的是個好消息嗎?”聽遙心間卻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古怪感。
謝逢臣眸色沉了沉,沒說話。
他們在入口蹲了兩天,終于蹲到了第四個人。明淨先上手将人打暈,謝逢臣施下時限為一周的昏睡咒,聽遙用針紮破指尖收集血液。甯春願止個血并給他喂下辟谷丹。
一系列動作流暢到隻一息間就快完成了。
聽遙從芥子袋中拿出其餘的三個小瓶子,遞給他們,“走吧。”并在轉身的片刻捏碎了一張範圍大一點的防禦符和隐身符,将這四人籠罩。
“你們就是王柳、王琦、王壩、王玖吧?”村口站着的的老婆婆對了對手上的名單,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聽遙反應很快地接上了話,“對的。”先介紹了明淨和甯春願,“這是王柳和王琦。”
随後将視線轉移到謝逢臣身上,“這是王...”聽遙壩字還沒說出來,就被謝逢臣冷笑着打斷,“王玖。”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名字到底有什麼寓意,但從聽遙的反應來看,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聽遙:“...?”
老婆婆點了點頭,“好孩子,跟你們阿爸阿媽走吧。”
聽遙不動聲色地将目光轉移到不遠處從村子裡走來的幾個人身上,他們無一例外,全都是頭發有些花白,皺紋明顯的老人。
若他們的後代都是修者的話,這應當是沒什麼問題的。但就他們打暈的四人來看,修士應當隻有一個,境界還在練氣三層。根骨應當不過二十。
這個村子果然有古怪。
走到聽遙面前的老人,穿着寬松的長袍,佝偻着身軀,頭發稀疏卻梳地整整齊齊,用白色的頭巾固定住。
她上前一步,拉住了聽遙的手,并領着她往村子裡走去:“小壩,走阿媽帶你回去看看,離家這麼久,有想阿媽嗎?”
語氣熟稔地不像話,仿佛他們真的是一起生活了很久的親人。
聽遙跟上了她的步伐,面對她絮絮叨叨的關切隻是點頭或者嗯一聲。句句有回應,句句瞎回應。
村裡的景象和村外倒是大相徑庭。
村莊四周被山峰包圍,一條條清澈的小溪蜿蜒而過,涓涓溪水靜靜流淌,撞擊山石時發出悅耳的響聲。磚瓦黃石、綠樹與蔭、飛鳥與蟬構成一片甯靜的風光。
奇怪的是,一路走來,竟然沒有看到一個在外玩鬧嘻嘻的小孩。路上行人,大多是已年過花甲的老人。
就目前來說,展現的也是友好熱情的一面。
“陳娘子,這是你家女郎嗎?長得可真俏啊!”隔壁有人探頭誇贊了一句。
王壩的阿媽,也就是陳娘子仰着脖子笑得有些合不攏嘴,面容上歲月的溝壑似乎都淺淡了幾分,“是啊,這孩子随我,你家女郎也漂亮着咧。”
念及聽遙舟車勞頓,壩阿娘先将聽遙帶到了為她準備的住處,“小壩,回來打算待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