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蜚音搖搖頭。
陸文琦摩掌,“不應該啊。”靳譽蓁看着冷淡,其實非常有禮貌的。
聶蜚音實話實說:“因為我沒發消息。”
陸文琦歎道:“…好吧。”
辦公室空調開了熱風,吹的人昏昏朦朦。
她看着挺累的了,還強打精神,語重心長,“阿音,其實……唉算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有的忙。”
聶蜚音順從地應下。
正常來講,說話說半句很吊胃口,但聶蜚音從不追根究底。
陸文琦看着她出去,坐下來按了按快要提不起來的眼皮。
是不是催的太緊了?
顯得她很着急。
最近沒聽靳譽蓁說過岑述,靳二小姐俨然一副早已放下的透徹模樣。
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她知道,靳譽蓁在岑述身上有很多期待。
一個野心磅礴的人願意堵上自己的前途為同事出頭。
正直打敗了欲望。
很少見。
最開始,陸文琦也很希望她們在一起。
那樣的話,靳譽蓁就會有人味了。
年紀輕輕,不能總是死氣沉沉。
她其實想過岑述會變,因為人性本就易變。
可岑述前後差距也太大了,已經不能稱之為易變,那簡直是變異。
她不想讓靳譽蓁被耍的團團轉,但也不願她再受打擊。
撕毀自己信任的東西,往往十分艱難。
她們認識了有十幾年,是彼此最特别的好友,但陸文琦無法照顧靳譽蓁易損的内心,靳譽蓁無法理解陸文琦向上探索的決心。她們互相理解,互為後盾,卻并不同路。
靳譽蓁需要一個心思玲珑細膩的朋友。
陸文琦覺得,聶蜚音好合适。
今晚飯局上的和諧就是證明。
夜是良夜,人是好人。
***
次日早上,靳譽蓁剛去道觀上完公益課,就接到了祖母的電話。
靳月瀾讓她回家一趟。
這個點兒,家裡正是早飯時間。
竹懷肯定也在。
靳譽蓁開口就想拒絕,但靳月瀾仿佛預料到似的,手機拿遠了點,對嶽管家說:“我的藥是不是好了……”
靳譽蓁明确聽到這話,問道:“您病了嗎?”
靳月瀾重新把手機貼到耳邊,“唉,人老了啊。”
靳譽蓁道:“…我就來。”
她這廂頗為糾結,靳月瀾卻心滿意足地在庭院裡曬起太陽。
旁邊的桂樹上飄來餘香,樹底一片零落,她戴着眼鏡翻手機,嶽徐把藥送來時,她一臉抗拒地往後靠:“現在不能喝,等蓁蓁來了再喝。”
嶽徐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有些無奈。
她想勸兩句,不想靳竹懷從餐廳出來,她便住聲,默默退走。
靳竹懷坐到靳月瀾身側,幫她按肩,“祖母,您先吃飯吧,蓁蓁她這會兒估計在山上養生呢,回來少說也九點了。”
靳月瀾拍了拍她的手背,“這一點你就得學蓁蓁,身體是最重要的。”
靳竹懷笑容輕柔:“那您得把人叫回來住,我跟着蓁蓁練一陣,健身房都不用去了。”
她垂着眼,些微走神,思考昨晚靳譽蓁取消晚餐的原因。
應該是另外有約吧。
跟誰呢?
靳月瀾拉過她的手,轉身對着她,“竹懷,蓁蓁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才搬出去住,我也希望她回來,但是她性子倔,估計沒可能,一家人隔得遠了容易散,有空的話,你們多走動。”
靳竹懷明白她的意思,也理解她的難處。“昨天早上我剛到洮州就先去了藏品店,祖母您放心吧。”
她比任何人都在意靳譽蓁。
當年的事,她比誰都自責。
十三歲,她也什麼都不懂,隻知道大人們都說她該讀書了,所以離開仰光,去了倫敦。
後來多次夢到離開那天,蓁蓁總站在碼頭,看她時神情中帶着祈願。祈願她一路平安。
回國後,她主動攬下仰光的生意,事事親力親為,過去時就住在祖母和蓁蓁曾住過的地方。
那院落無人的地方種着大片菠蘿蜜樹。
她想象小時候的蓁蓁站在樹下面是什麼樣子,不禁生出遺憾,她在外讀書那幾年,蓁蓁自己長大了。
出門走一陣,就能看到一座湖,湖兩側種着椰樹和蒲葵,湖那邊是一座佛寺。
蓁蓁在寺裡為她求過平安符,至今她仍貼身帶着。
靳月瀾忽地道:“中午得留住蓁蓁,新到的那個廚師很會做倒笃蟹,她愛吃…”
靳竹懷回神,立即應下。
約莫過去一個小時,太陽漸漸照滿整個宅院,樹下有了蔭涼。
靳譽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