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野結夏出院時是貝爾摩德來接的。
據說波本原本想來,被千面魔女禮貌地拒絕了。
“後面你們怎麼打我無所謂,”她說,“但是現在動手可是非常不公平的哦?”
波本皮笑肉不笑:“嗯?為什麼要打起來呢?我還把她從河邊帶回來了呢。”
“别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波本。”貝爾摩德剛叼起一支煙,漫不經心地笑——她剛把浦野結夏送回住處,短暫地抽身見了下臉黑得和鍋底一樣的波本先生。
物理意義上的黑。
“你想見紅方,是想問她什麼呢?”
問她什麼?
波本的立場沒有任何想問的。
“……紅方可是把我剛合作順手的隊友殺了。”波本皮笑肉不笑,“才說确認叛變那會她拒絕合作,而且——她根本就是想弄死蘇格蘭吧,連帶波及了我。不管從哪方面說,我都很不爽啊。”
降谷零也——很不爽啊。
正義地公安警察隻想找上代有未問個明白。
這是——她玩夠了嗎?
她究竟在想什麼!被剩下的自己又會怎麼樣?
這幾天降谷零一直在耐心等待審判降臨。出乎意料,這三天安穩度過——除了第一天,他被禮貌地告知不需要再送飯了。
“我啊,這幾天真是很緊張呢。”波本半真半假,“但既然是貝爾摩德的吩咐——那好吧。什麼時候我們能動手呢?”
“暫時不可以哦。”貝爾摩德笑,“紅方和蘇格蘭的恩怨你要續上嗎?”
“不——隻是為了保證我自己的安全而已。”波本聳肩,“那我走了,有什麼消息記得給我傳消息。”
“報答?”
“不會讓你失望的。”
“一路順風哦。”貝爾摩德揮手告别。她看着人離開,把手上的煙碾滅,又想起來差不多到出任務的時候了。
而這件事還沒和紅方說。
她複又折返,打開門進了院子。還是這次回國住的屋子,落地玻璃門和帶着槍眼的沙發在紅方住院時已經換好了,紅方提前下單了一整套貓爬架——雖然她還沒有貓。
琴酒付錢時雖然有些不耐煩,但是态度明顯緩和許多,不像原來那樣。看來是确定紅方可以信任。
真是忠心耿耿呢,貝爾摩德嘲諷地想。
她輕手輕腳進了房,熟練地把紅方從被子裡挖出來。
“親愛的,最近如果需要我配合你要提前約哦。”她拍着紅方的肩膀,溫和地說。
“什麼?哦……”
紅方吃了藥睡得迷迷糊糊,睡得姿勢很别扭,一轉頭又把臉埋進枕頭裡。貝爾摩德戳戳她的腦袋:“還有,沒事别去英國,我走了。”
紅方威士忌用被子把腦袋蒙住,翻個身當做告别。
房間門被輕輕關上。剛剛還迷迷糊糊的上代在被子裡睜開雙眼。
老實說,這樣很悶也很熱,清醒狀态下很難受。但她隻是稍微透了一點氣,半點睡意也沒有。
吊着的右手安穩地按在心髒附近,她稍微動了動,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一聲,一聲,随着她的呼吸,心跳短暫地變快,又迅速恢複正常。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一聲輕響。上代抓起手機看到貝爾摩德發來的起飛消息。
她微微掀開窗簾,街上一切正常。她又躺到床上,閉上眼睛淺眠。機等到手機又叮一聲後,她确認貝爾摩德已經不在國内,周圍眼線也全部撤離,這一天一夜沒有絲毫試探,一切都随着她從醫院離開結束了。
結束了。
監視與桎梏、全天都是「紅方威士忌」的日子,終于可以喘口氣。
她迫不及待戴上假發,把抓眼的銀發遮去,用一隻手别扭地給臉蛋換個大概,穿上衣服小跑出去。
時間——時間應該是剛好好,如果順利,可以趕在白馬先生正式開始工作前。
身體一直隐隐作痛,跑起來的呼吸也帶着刺痛。她隻勉強穩住右手,在每家店内略微停頓,找到了最近的電子設備專賣店。
直到插上卡、播出号碼的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的手顫抖得停不下來。
一定是拿着手機的右手傷勢的原因。
她急切地把聽筒湊到耳邊。
一聲、兩聲、三聲。
第四聲沒有接通就要挂斷,這是當初的約定。上代覺得這段間隔真是漫長又短暫。她迫不及待想要打通,卻又怕自己挂斷太快對不上暗号。
上代在第四聲響起的瞬間挂斷,又立即撥出。這次很快就接通了,她沒有謙讓地等待:“我是一。”
“這裡是白馬。”白馬舒緩了提起的一口氣,“你還不錯,這很好,我一直在擔心。”
“托您的福。”上代迫不及待想要進入正題,“我是想問問,那位他——”
“哦,你是說能村嗎?”白馬笑呵呵,“這次他難得願意來幫我站場子,讓我很感動啊。”
“不、知道能村叔叔也很好——”上代焦急地說,“我是指才結束的——”
“嗯,雪音馬上就要結束躲避人的工作,正大光明地調到我身邊了哦。”
“您——”上代沉默,“我大概知道了,但是我真的很需要個肯定的答複。麻煩您了,白馬先生。”
“放心吧,他沒事。”白馬發現玩笑并不能緩和電話那邊人的情緒,于是用平和的語氣安撫。
“真的、對嗎?”
“真的哦,一。這都是多虧了你。”白馬溫和地說,“你不信自己了嗎?也不信我了嗎?”
“我隻是——有點、害怕。”她靠在小巷裡,“我、當時有點腦震蕩,我不記得我是否把所有步驟都做到位了,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把握能把他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