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長風流痕,大抵、應該、勉強算是一名穿越者。
是說這年頭各大作品都被穿越成篩子了,我這種小小的奇遇算不上什麼大事,大不了就是每次睡着都在不同的夢境裡蘇醒罷了。
隻是這次的夢境有些詭異。
我剛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紅蒙蒙的長布擋住視線,眼光下滑透過布巾的縫隙窺視一眼,手上拿着的果然是紅色繡球。
這次是成親現場麼……
真是毫無創意的場景,像是以前那樣随便走個過場,回頭把男主吊起來揍一頓,吓唬兩下,然後趁着這個機會在夢境裡搞研究好了。白得的研究場地不用豈不是浪費了。
正走神着,我忽然感覺到旁邊站着的人好似換了一身衣服,從紅色變成了白色。
嗯?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身後傳來了一陣喝聲,打斷喜氣洋洋的現場。
“你不可以嫁給他!”
這又是什麼八點檔名場面,我擡手一把掀開礙事的紅蓋頭,轉身往後看去。
出聲阻止的人身著金甲黑絨,外型魁武威儀,此時眉頭緊皺,不着痕迹地四下掃視了一眼,看起來有幾分莫名。
我一愣,轉頭看向旁邊,方才就覺得有些不對的人。
銀白色的長袍,半遮面的珠簾,雙眼緊閉。察覺到了我的視線,扭頭朝我望了一眼。
……一種植物的名稱在内心緩緩浮起。
這裝扮風格,這神秘莫測的氣質,怎麼看都是苦境慣有的衣着風格。
夭壽,這次夢境怎麼混進來兩個陌生的靈魂?
我們三個人面面相窺,一時保持沉默,顯然都感覺到對方是不同此地路人甲乙丙的靈魂。
好像暫停鍵被取消,周圍的氣氛驟然一變,如水入了沸油鍋,路人甲乙丙紛紛上前指責黑衣人士怎麼能來破壞大好吉日。
我瞧了瞧對方緊握起的手,那沙包大的拳頭,一拳能打扁兩個我。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夢境。
“三萬六千光陰,羅浮是幻。風雨晦明之間,靜窺百變。”
念完苦境獨有的詩号傳統,我不等兩人反應過來,當機立斷手一扶額,往後一倒,直接了當的昏了過去。
“不好了——新娘昏過去了——”
氣氛再次轉變,一群人擁到我的旁邊,拽着我往後房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叫請大夫。
所以說,到底是什麼詭異的局面啊,我真的搞不懂了,是天在玩我吧。
2.
穿梭奇怪夢境已經有一甲子的時光,但有其他靈魂進來還是第一次。
雞飛狗跳的場面過去後,房間總算隻剩下我和那個頂替了新郎位置的陌生靈魂。
待路人甲乙丙退下第一時間,我從床上一躍而起,鮮紅色嫁衣滑過半空,末端輕輕拂過白色衣着的來者指尖。
他保持雙眼緊閉的姿态,稍稍側頭,情緒極其穩定,似在等我解釋。
……要從哪裡開始說起。
窗口傳來推動的聲音,黑色衣袍的男子翻身進來,擡首正好面對我與白衣男子面面相窺的無語場景。
在苦境,保持冷靜是一門重要的藝術。
他轉身關上窗,走到房中間,不着痕迹掃了白衣男子一眼,才看向我,出聲質問:“你是誰?這是何處?為何吾會出現此地?”
緻命三連問,一個不對就會喪命當場的逼命氣氛。
“冷靜,我也是受害者。”我老實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求生欲極強地說:“事情解釋起來有點麻煩,要不從自我介紹開始吧,我叫長風流痕,來自苦境,兩位呢?”
黑衣男子正欲說什麼,被我旁邊的白衣男子制止。
他轉了過來,一直閉着的眼看不出什麼神色,形狀優美的唇線開阖,語氣淡淡:“吾名天者,他是吾之同修,名喚地者。你不用緊張,吾并無打算對你做什麼。”
很嗆很有氣勢的名字,聽起來就像是什麼組織的頭頭。
看在他沒特意說明出處的語氣看來,指不定真的如同我所想。
不曾思慮過深,現下應以弄清目前狀況為先。
我嗯了一聲,思考着從哪裡開始說起,斟酌言語:“其實我也不明白這是哪裡。數年以前,我外出尋物,無意中在湖中撿到一本書。自此之後,一旦我入夢便會到達此地。”
“哦?”名喚天者的美貌男子微微颔首,容色平靜澄澈如初雪:“書中可寫了什麼關于此事的内容。”
“怪就怪在這裡,那是一本無字天書。”我撓撓頭,抱着他們或許能知道什麼的心情,實話實說:“說起這件事還有些奇怪,我翻遍了那本書,每一頁都是空白,偏生看完之後,它在我手中消失無蹤。自那日起,我便輾轉不同的故事之中,我稱此地為夢中幻城。”
我說完,不忘記補一句:“你們是如何來到此地?”
難不成他們也撿到了那本無字天書?
看出我在猜測什麼,天者搖頭,“吾不曾撿到過何物。”
我看向一旁的另一人,黑色衣袍的地者接觸到我的視線,聲音低沉如淵:“同樣。”
“這就奇了。”那這兩個人是怎麼到這個地方的,我看着他明顯不同于苦境人的尖耳朵,繼續道:“這麼久以來,我隻見過你們兩個外間來客。”
天者能感覺出對面的人并未說謊,或許對方亦不明白此事如何發生:“你可知如何離開此處。”
呃……問到重點了。
不知道為何,在對方明顯沒有多少情緒的問話中,我無故生了一種辦事無力的心虛感,這就是上位者的威壓嗎?我輕咳一聲:“身體醒來,則夢境既破。”
言下之意,我根本沒研究過要如何主動脫身的辦法,一直都是當混則混地摸魚過去。
天者聽完,嘴唇微抿,陷入沉默。
正在我以為對方不會開口之時,他忽而側了側頭,“吾能感覺到,此處有一股龐大的能量,或許就是連接夢境與現實的樞紐。”
哦,是說這個啊。
我點點頭,贊同道:“我早前也發現過,隻是想去尋的時候,發現那股力量無處不在,根本找不到源頭。”
天者的修為比我高好幾個度,他似乎對這股能量起了興趣,在心底認真地分析利弊:“能支撐一地之境的能量,自不容易尋找。”
他說完,看向一旁的地者。
不知道兩人在短暫的視線相交中說了什麼加密語言,地者微微颔首:“吾明白。”
我能看出來,說是同修,面前這個白衣的男子更像是主事的一方,另一名大概是他的屬下。
我撐着臉看他們背着我商量,半晌忽然開口問:“我很好奇,這副形象,應當是你們現實之中的模樣吧。”
新奇的話題,引起了天者的興趣,他收回眼神落在我身上,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何出此言?”
“我每次進入夢境,都是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模樣。”我擡手指自己,身上的深紅色嫁衣尚未褪去,這個身體的主人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模樣,與我完全不一緻。我現實都不知道活了幾甲子,勉強可稱為先天一隻,自然是青年人的外貌,“主觀意識特别強的情況下,才會變回自己原本的長相。”
從這一點能看出,面前兩個人都是非常驕傲自信的性格,不屑于用别人的外貌。
天者沒說話,垂目靜坐的姿态看不出什麼多餘的表情。
一旦安靜下來,他身上那股清冷高潔的氣質變得格外明顯起來,令人望而生畏。
大抵是感覺到了我的退縮,他動了動身子,光影在他面容上滑過,身上冷色消散許多:“吾等初來此地,不知此地規則,可否請你講解一二,例如外貌之事。”
他态度太慎重,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好像我故意隐瞞他什麼在看好戲一樣。
我瘋狂擺手,連忙道:“我隻是好奇,并沒有其他意思,外貌如何在此境根本沒有影響,不信你看。”
我說着,覆蓋在身上僞裝破碎。
身形拔高,長發褪色,衣擺轉變。
不過幾秒,我本來的面目便出現在幽靜雅緻的房間内。
淡紅混合着絲絲縷縷的白發一半簪在腦後,一半垂落後背。身上衣着配色與長發相同,白衣紅邊,綴珠玉裝飾,輔以當下流行的特點,腕束收緊,紗帶飄逸,怎麼看都是苦境靜修的先天人一枚呀。
我都這麼配合了,能看出來我沒啥壞心眼了吧?
當然,平時就足夠深居簡出,沉于宅家的性格,我根本不怕對方會不會是我的仇家。
一沒組織,二沒家仇,三不愛打架,是再常見不過的和平份子。
随着真相展現,天者始終毫無波動,神色平淡地透過緊閉的眼簾觀察着我。
自古以來男女成婚都于黃昏舉行,取其陰陽交替有漸之義,故稱昏禮。
房内燭火搖映,暖橙色的色澤落在一旁的白衣男子身上,勾勒出一圈淡色的光影,卻一點兒都沒有在他身上留下溫暖的意味。半掩珠簾,眼尾淡藍掃過陰影,顯得他膚色極白,安靜端坐時,如冰似玉,又冷又利。
“我無意隐瞞,過往不曾遇過他人,是以懶得顯出本形。”稍作解釋了一番,他看起來似是接受了。我理了理皺起的衣擺,自诩是前輩,想想他忽然到一個陌生環境,必定不安,便熱心十足,以照顧他的心情的語氣繼續道:“之前是我疏忽,我已習慣此處境,很多時候考慮欠缺,你若有什麼疑問,盡提無妨。”
天者聞言,不動聲色,讓我先說知道的事情。
我想了想,如實細述,他偶爾會插話問一兩句,讓我細細講述未說到位的部分。
看起來是個不怎麼多話的人。
也正常,苦境先天大多都是這種性格,我已然習慣。
久未遇陌生人,我一下子滔滔不絕簡直停不下來。
不知不覺燭火将盡,天光乍破。
我意猶未盡地停下言語,望着他不知道想什麼的神情,爽朗地安撫道:“既來之則安之,就當來旅遊好了,沒什麼大不了。”
反正我在這個地方來來回回那麼多次,從來沒出過什麼問題。
天者貴氣依舊,嗓音裡的清冽透骨而出,“嗯。”
3.
夢境如常運轉,不管我配合或不配合,它都會繼續演繹下去,真不知道到底把我拖進來幹嘛。
這大概是古代版的燃冬故事,我滞留夢境那麼多年,裡面的故事無論背景如何,到頭來都脫不掉愛情的基底,早就看夠了。
倒是天者,或許是無聊,又或許是他所在的地方沒有這麼富含戲劇性的場景,日常坐在一旁看内容發展。
至于另一名被稱為地者的黑衣男子。
除了第一天有看到他的人影,後來幾日都不曾再見,大概是去調查那個奇怪的能量了。
我陪了天者幾日,感覺他習慣後,便将他抛在一旁,繼續研究我之前做到一半的學術。
穿越前我是農學院的學生,來到這個仙俠背景的世界後不适了許久。
好在那麼多小說不是白看的,我深知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融入這個世界的規則,數百年前拿出高考的勁頭拼命學武,學成後無所事事,琢磨着撿回老本行,專職做起各種植物研究。
直到現在。
我挨個檢查花盆裡的植物,每一個都長勢良好,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移栽到地裡看看。
“你在做什麼?”
白色袍角輕緩曳地而過,天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後。
難得他今天沒在堂中圍觀故事發展,反而來關心起了我的行程。
“一時半會無法脫身,故找些事做。”
我放下因為照顧植物而挽起的袖子,側過身子面對面容沉靜的天者。
他白衣如雪,雙手交疊在身前,半掩住面容的珠簾輕微作響,波瀾不驚的神色,額間印記泛着淡淡的紫,透出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氣息。
好看是好看,總覺得冷的難以接近。
苦境高手如雲,長得好看的并不少,但似他這種類型的美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神性卻孤高,聖潔而無情,如高山之雪。
天者眼睫微動,走上前來,伸手碰了碰剛發芽的種子,“是劫火翠暝。”
“你知曉?”我眼睛一亮,有些意外他看出來了植物的名字,順便把花盆往裡收了收,避免陽光直照,解釋道:“确實是劫火翠暝。”
天者颔首,目光似有所覺般定定落在我身上,過了一會才收回視線:“此物應當生長在無光的鬼族冥池中。”
他既然知道名字,那麼知曉此物來曆并不奇怪。
我咧開嘴角,頗為驕傲的點頭道:“本是如此,不過我稍做了改良,讓它能夠在平常土壤裡生長。”
霹靂武林裡的奇怪植物都有奇怪效果,與其總去危險的地方尋找,不如想想要如何讓其适于生長他處,好用來造福他人。
一說起老本行,我就開始滔滔不絕,指着其他花盆一一介紹起我的勞動成果,歡快道:“因此處流速不同,故土壤特殊,不受環境局限,這些種子是我特意帶到身上,以便進入夢境之時做研究。事實上确實如此,經過嫁接和改良,這些植物适應能力相較以往要強許多,不受以往條件拘束……”
巴拉巴拉……
我一口氣說了許多,直到嘴巴都有些幹了,才發現天者一直沒開口。
呃,我撓撓臉頰。
一時上頭,完全沒管他到底感不感興趣,就拖着他說了那麼多。
“抱歉,你一定覺得這些事情很無聊吧。”先天人一個比一個矜持,估計是覺得我做這種事情屬于不務正業,自甘堕落來着。
“無妨。”天者默然良久,淡淡道:“吾以往未曾注意此事,原還有這種方式。”
這種方式?什麼方式?
不等我發問,他若有所思的開口問我:“你善于此道,可有想過若土地貧瘠而緻使資源稀少,要如何改之。”
原來是說這個。
植物是很堅韌的生命,不管怎樣的地方,即使是沙漠,或者深海,都有植物存在。
我一直覺得各類植物是連接天地的樞紐,是資源循環的重要角色。不單單純作為裝飾、食物和藥材,更甚者,我認為有植物才會有生命,是以将植物稱為生命之源之一,并沒有什麼錯誤。
傾塌的月色,像是白紗覆蓋天地。
對于天者的問題,我隻是稍做思考,開口道:“土地貧瘠的原因有很多種,或缺少地氣,或元素不足。無論是何種,隻要加以研究,未必沒有破解之方。”
天者一時不言,揮手間交予我一個裝有灰黑色土壤的花盆,花盆上獨長着一支豔紅色花枝。
美極,豔極,凄極,怨極。
要不是它看起來确實是朵花般的模樣,我都以為天者捧出來的是什麼詛咒物品了,那種可以在花盆下撥出一顆人頭骨的恐怖玩意。
我自以為無人察覺地用手指捅了捅,軟的,土裡沒埋什麼不可言說之物。
“如何。”天者不動聲色,看我偷偷用尾甲剔出指縫裡的泥土。
發現自己偷偷摸摸的小動作盡印入他眼中,我有些不好意思,掩耳盜鈴般拍拍手道:“嗯……就目前看來,土壤似沙狀,難以聚水,确實有些麻煩,待我研究幾日再給你回複。”
“可。”莫名交給我一個物品研究,他倒是理所當然的态度,仿佛我就是他的下屬,他可以合理支配我的勞動一般,看起來就是上位者的習慣。
這人不會是什麼組織的頭頭吧。
奇怪的想法再次自腦海一閃而過,我并不在意他這般舉止。茫茫人海,能在相遇夢境也是緣分,對方既有需求,我自是能幫則幫。
想着,我挽起袖子,将花盆裡的土取出幾份,認真研究起來。
他站在一旁看我忙碌。
天光淡淡,院中的人身披如雪白衣,珠簾半掩,淡而臨霜,儀态清冷,纖塵不染地似雲間玉華。
神仙之姿不過如此了。
“诶,與你一道來此的人呢?”閑來無事,我散發思維和他聊了起來。
“地者去調查此地來源了。”他沒打算對我遮掩,平靜道來。
“哦。”
天好像聊死了,察覺他不善交談,我幹脆閉嘴專心搗鼓起來。
一日時光這般靜靜過去。
接下來的幾日,我幾乎每日抱着花盆走來走去,試圖找出土壤活躍的時間。
他偶爾會出現關心我的進度,其他大多數時間都不知下落,我感覺他大概是去看夢境中的戲碼了。
夢境的運行毫無邏輯,今日是夏日,一轉眼可能就會變成冬天,流速相當奇怪,就像真的在某個故事中,我和他隻能在故事中随波逐流。
今日亦是如此。
一個看不清臉的女子在我旁邊哭哭啼啼,言語中抱怨着父母無情,非要拆散她與有情人,就因為她喜愛的人身份低微,配不上他們家的豪門大族。
懂了,夢境版的梁祝。
自從穿越後,我倒是很少會聽到這類型的故事。
無他,武力至上的世界,一切都用拳頭說話,男女和家室是其次,某方面來說自由度極其高。
無視旁邊嘎嘎吵個不停的路人甲,我專心往分作幾份土壤裡面加減材料,看能不能提高土壤活度。
土壤拿着搗鼓,天者給我的花枝也未落下,被我接到另一盆植物裡面,企圖提高其他植物在低活度的土壤的存活度。
研究了幾天,我多少出了一些成果,天者給的土壤缺少地氣滋養,是以難以聚水,五行不通,植物無法很好的生長。
天者到底是來自怎樣一個貧瘠的國度,很難想象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以什麼為生。
旁邊的路人甲似是走完了劇情,用帕子抹幹淨眼淚,施施然離開了。
她一走,旁邊忽降耀眼光華,白羽紛飛,長身鶴立,不知看了多久的天者出現。
我分神看了一眼旁邊,大抵是來驗收成果來了。
“進展如何。”果然,他一來就問起了正事。
錯覺麼,他的氣場太強,總覺得我好像變成了他的下屬之一。
用說的太麻煩,我直接把放在一旁,這幾天的研究記錄随手塞給他。
平日裡糙慣了,專做植物研究的人習慣和泥地打交道,而那本冊子我拿到哪裡就放到哪裡,難免沾了一些灰土。
自己拿着的時候不在意,直到那本冊子放在天者手上時,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本子上并不幹淨。
等我意識到這件事時,已經太晚了。
修長漂亮的長眉微微蹙起,天者如冰玉雕琢而成的手握着一本冊子,冊子上沾染的灰土不可避免的弄髒了他的指尖,一道灰色的痕迹像是白雪上的一個污點,突兀明顯。
我:……
實不相瞞,我覺得脖子有些涼涼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看他這身衣着就知道這人多半有潔癖,我抽回冊子,不等他開口,擡手握住他的手腕,忙不疊的撩起自己的袖袍給他擦淨指尖髒污。
天者的反應慢了我一拍,等他抽回手時,我已經做完了以上所有,并抖幹淨冊子上不幹淨的地方,重新遞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