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被同眠 第二十五章

阿萊席德亞并不喜歡阿烈諾。

他總覺得這孩子長得和自己耀眼的雌父太相似，以至于站在這孩子面前，他就有種替代品的滋味。不過年少時，他渴求雄父的關注，到如今渴求另外一位雄蟲的關注。

“沒什麼。”阿萊席德亞呵斥道，不動聲色将病曆本收到背後，“誰讓你來我房間。”

“醫生找不到病曆本。”阿烈諾自然而然地說道。

他們互相對視，驟然間爆炸開破空聲。父子兩拳與掌快速交錯，木屑與肢體碰撞聲共同飛舞。阿烈諾避開雌父的掌刀，側身抓那份病曆。而阿萊席德亞反手揪住孩子的腦袋，借助慣性将雌子的腦袋砸入牆壁中。

鮮血直流。

阿烈諾沒有松手。

他看着自己指尖殘餘半塊的病曆，紮眼的生命進度條刺入眼簾。阿萊席德亞粗暴地拎起他的腦袋，将雌子推搡入洗手間，放水，将阿烈諾整個腦袋泡進去，拽起來，泡進去。

好像那不是他肚子掉下來的一塊肉，是一塊破布。

阿烈諾默默忍受着暴行。

等到阿萊席德亞終于将他丢到角落，擦拭雙手時。阿烈諾整個腦袋已經不再流血，被泡得發白的傷口猙獰醒目，他卻感覺不到疼痛。

“你是不是僞造了病曆。”

“我沒有那麼無聊。”

阿烈諾驟然啜泣起來。他的眼淚一點一點落在已經濕透了的半張紙上，阿萊席德亞摳出他手中的病曆碎片，将其與整個本子泡在水中攪和成稀巴爛。再丢入垃圾桶，打包，燒掉。

“他遲早是要死得。”阿萊席德亞克制着聲音，“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吧。”

溫格爾最多熬三年，如果奇迹出現，他或許可以看着小蘭花度過20歲生日。但僅此而已，他的身體沒有辦法支撐太多。當病痛到了後期，他每一天都會期待死亡徹底降臨。

因為那時候，活着就是純粹的痛苦。

阿烈諾無法接受這個結果。他道：“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都行。”阿萊席德亞自然而然地說道：“這天下反正沒有我可以待得地方。”他甚至開始收拾衣服，在夜明珠家，他始終認為自己是個客人。也許全天下，這裡是唯一一個還将阿萊席德亞當做客人的地方。

那又怎麼樣？

他還是要逃跑，美好終究不會永存，五年……不，三年之後，或者更短。阿萊席德亞無法想象自己再陷入進去，眼睜睜看着雄蟲死亡。

他習慣成為一個懦夫。

“是雄父把你贖出來的！”

“哦。”

“你不可以離開！你、你一定知道治療雄父的方法。”阿烈諾從地上起來，他病急亂投醫，揪住雌父的衣服，“你認識那麼多人。你、你那麼強大。”

阿萊席德亞忽然頓了一下。

他看向自己的孩子，詫異發現阿烈諾正在哭。他的哭腔讓阿萊席德亞想到了戴遺蘇亞裡屬于自己的小蝴蝶。

還是有一點，像他的雄父啊。

阿萊席德亞出神地想道。他忍不住走進，在手要碰到孩子的一瞬間瑟縮回來。他抄起最近的花瓶，悍然砸在阿烈諾的腦門上。

轉身離去。

*

等溫格爾知道阿萊席德亞離開的消息時，已經是晚飯時間了。

他沒有反應，在束巨叽裡呱啦的聲音中，沒有露出半點痛苦，半分慌張，甚至是一點異樣。他躺在自己的卧室，安靜地看着窗外。

大雪紛飛，雪地上照出一片暖色的燈光。

束巨的聲音洪亮而急切，“先生。我馬上出去追擊，隻要你同意我一定給這個王八蛋反骨崽打出屎尿屁來。隻要您給我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