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格爾不光是換了蟲蛋殼的香型，還專門買了一株小松柏到屋子裡，每天剪下新鮮的枝葉，加水煮開後給蟲蛋做清潔。見蟲蛋是确實喜歡，溫格爾還讓嘉虹去珠寶庫裡找琥珀、松脂送過來，打磨成圓潤的形狀，給蟲蛋滾來滾去玩。

阿萊席德亞對此不屑一顧，路過在琥珀堆裡打滾的蟲蛋，壞心眼用腳碰了碰對方。

“嗳？”四個月的蟲蛋發出困惑的聲音。

溫格爾光是聽到聲，藥都來不及吃，從茶桌上下來，走到蟲蛋面前抱起對方，“怎麼了？”

蟲蛋咿咿呀呀說些不明所以的詞彙，溫格爾耐心聽着一點都沒有不耐煩。

“和祖祖一起睡午覺好不好？”

蟲蛋在意識裡懶懶打個哈欠，算是答應了祖雄父。這幾個月，他已經知道一直孵化自己的雄蟲香香的軟軟的，不僅會帶自己玩，還會念睡前故事、唱搖籃曲。

其他人叫什麼，蟲蛋都記不太住。

他隻能記住在說“溫”。

溫是最好的雄蟲。

“你的身體受得住嗎？”

溫格爾回答：“醫生說沒大問題。”他指着自己的腦殼，幾分欣喜和僥幸，“精神力太龐大，消耗在孩子身上也不錯。我最近精神好了太多。”

阿萊席德亞道：“我看看孩子。”

“不許弄他。”溫格爾可記着阿萊席德亞的前科，警惕道：“不許伸手。”

阿萊席德亞高舉手以示清白。溫格爾才露出手臂中一點蟲蛋的樣子，給阿萊席德亞觀摩。

“很像蝶族。”阿萊席德亞酸溜溜道：“沙曼雲什麼态度？”

“和他有什麼關系。”

也是。阿萊席德亞多麼想把沙曼雲堕胎的事情捅出去。他話都到了嘴邊，沙曼雲提着刀，冷冰冰站在溫格爾身後看着他。

阿萊席德亞真樂了，煽風點火，“他早想要個像你的孩子。”

“我警告你們。嘉虹已經繼承夜明珠家。這孩子是不是蝴蝶種完全不重要。”

阿萊席德亞繼續拱火，“你忘了沙曼雲當年為什麼想要孩——”

刀擦着溫格爾的耳廓，捅到阿萊席德亞眼前。溫格爾隻覺耳垂一陣刺骨冰涼，接着是狂風，沙曼雲已撲上去與阿萊席德亞惡鬥起來。束巨還嫌不夠亂，半路朝兩人丢個掃地機器人，高舉雙臂歡呼道：“噢噢噢噢，打起來。”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蟲蛋愣是被束巨一頓嚎叫吵醒了。

“唔。嗳？”

溫格爾歎口氣，用精神觸角把蟲蛋包裹嚴實，阻斷那些犯人噪音，“乖乖睡覺。好不好。”

蟲蛋才不要呢。他被吵醒了，也睡不着啦，開始小聲鬧着要溫格爾配溫格爾玩。溫格爾隻能把自己的翻譯愛好往後再擱置一會兒，坐在沙發上陪蟲蛋滾了松脂，弄得渾身都是味道。

“雄父。”阿烈諾追着阿萊席德亞回來。一來，是為了看看溫格爾。二來是為把阿萊席德亞拖回聖歌家，講清楚些家族私事。他路過星球外的衛星城，順手将物流快遞搬回來。

這些快遞有的是溫格爾給蟲蛋買的玩具和圖書，有的是設計師做的雌蟲幼崽樣衣，還有的是禅元網上下單買給蟲蛋的。阿烈諾把快遞放在角落，先把找來的養生物件放在雄父身邊，噓寒問暖後，掏出給蟲蛋帶的玩具與珠寶。

“他長得真快。”

“雌蟲蛋都長得快。”溫格爾想起幾個孩子們，感歎道：“那時，苦了你們。”

嘉虹是未滿月破腹而生，蛋期一直沒有動靜，溫格爾數次以為孩子是個死蛋，頻頻在崩潰邊緣。序言、阿烈諾和恭儉良都在監獄降生，别說蛋殼油了，就連保溫箱都沒有，溫格爾隻能找毛毯被子給他們裹起來，放在肚子上用體溫孵化他們。

“一點都不苦。”阿烈諾比過去更沉靜，與嘉虹争奪權利的經曆讓他長出主見。他有自己的衡量與考慮，面對溫格爾才把那點柔軟暴露出來，“我能夠成為雄父的孩子，已經很幸福了。”

他們說這話，一起去開快遞。

阿烈諾抽出随身的匕首，戳下一個口子，快速撕開快遞的軟金屬包裝。溫格爾則拆點輕松的東西。

他們父子再加上一個蟲蛋，完全不管那三個雌蟲繼續亂鬥，輕松聊天，包裹一個一個拆着。

“哇！”

一道中氣十足的奶音叫起來。

溫格爾和阿烈諾下意識看向四個月的蟲蛋，随後随着快遞中一個小盒子轱辘轱辘-啪叽摔在地上，兩個人臉色大變，在那快遞與蟲蛋上來回打轉。

最後，還是阿烈諾舉着匕首，小心挑開快遞的軟金屬包裝。

一枚花紋抽象的瑩綠色蟲蛋拱開保溫條和棉條，餓得滿地大叫“啊啊啊！嗚哇啊啊！啊啊啊！”

溫格爾發不出任何聲音。

倒是他懷裡的蟲蛋意識到危險，果斷跳到地面，飛速沖刺，一個扭蛋将親生弟弟撞飛到快遞盒子中，發出示威的咿咿呀呀大叫。

外面三個雌蟲聞風而歸。

他們看看屋裡那個大的蛋，再看看那個小的蛋，表情莫測。

“你生的？”阿萊席德亞問束巨。

束巨破口大罵，“艹。老子有這麼莽嗎？”

沙曼雲一把扯過阿烈諾手中的快遞，翻找出寄件人的名字：

禅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