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饞一口!
三歲的小雪斯努力伸出手,抓着櫥櫃去碰奶瓶。他有些高估自己的身高,小爪子努力勾卻怎麼也勾不到,記得翅根開始打顫,眼見要嘗試性起飛。
一雙手托住小雪斯的胳肢窩,直接将他擡到櫥櫃上。
“小雄蟲這個年齡還不能用翅膀。”禅烏笑眯眯提醒道:“特别是大型蟬種,翅膀根會撕壞的。”
小雪斯心虛得低下頭,規規矩矩坐着,不敢看禅烏,也不敢看奶瓶。
他有點害怕面前這個長得很像雌父的大隻蟬,特别是昨天他們還在咋咋呼呼吵架。
“給。”禅烏把蟲奶塞給幼崽,沒有半分廢話,“你的早飯。”
抱着溫熱奶瓶的小雪斯坐在櫥櫃上,他看看禅烏,再看看奶瓶,等待十幾秒确認這瓶奶真的歸自己後,慢吞吞吃起來。
禅烏塞給幼崽奶後,就給幼崽準備衣服和出門用品。
他不會和禅讓一樣,陰森森地看着小雪斯做任何事情,發現任何超出自己預想的行為就打斷小雪斯的動作,更不會忽然從背後冒出來吓唬小雪斯,忽然要小雪斯做數學習題或解開一道邏輯題。
禅烏就是喂飯-洗漱-準備出門東西。
他的漠視反而讓小雪斯感覺到一種詭異的安心。幼崽從最開始的慢吞吞吃奶到狼吞虎咽吃奶,最後自己擦擦嘴角,沿着禅烏移過來的幼崽爬梯一節一節往下爬。
就當是飯後運動了。
“這是你的嗎?”禅烏指了指床邊挂着的一個小包,他也沒有問雪斯叫什麼,不幹任何浪費事,直切重點。
小雪斯趕快走過來,生怕小包被搶走,抓着包帶唔唔點頭。
“裡面的東西我都沒動。”禅烏道:“你雌父丢掉的糖果,我也叫他補齊了。你要檢查一下嗎?”
小雪斯搖頭。他還沒完全信任面前這個長得很像雌父的陌生雌蟲。
畢竟,禅讓老兇他,小雪斯長大後還是很怕這類長得正氣的雌蟲——他覺得對方和雌父一樣,下一秒就要扯着嗓子搶他東西。
“你真是個好孩子。”禅烏起身道:“我給你搭配了幾套衣服。你要是不喜歡,還可以自己選。外面有點冷,可以多穿幾件。”
他讓開身,小雪斯才看清他一直在搗鼓什麼。
那是一個與幼崽身高齊平的小衣櫃,衣服不算多,也就是小孩冬天正常的衣服量。小雪斯嘴巴卻已合不攏了,他站在衣櫃面前,沒上手,先很小心看了這些漂亮衣服,又習慣性看向成年雌蟲。
禅烏道:“你有十分鐘時間,自己挑衣服。現在我要開始倒計時了。”
小雪斯一顆心安定下來。要是面前的成年雌蟲說他沒有任何限制的自己選擇,他還覺得奇怪。
畢竟,小雪斯從小就生活在雌父的控制和管轄中。
對他這樣的孩子來說,忽如其來的自由反而是另外一種恐懼。
他習慣性和雄父一樣懷疑“這種自由”背後需要支付得昂貴代價。
他需要指令和限制帶來的熟悉感。
“穿好了嗎?”禅烏卡着點提醒道:“還有一分鐘。”
小雪斯費力把小包背在背上。第一次選擇自己穿什麼,他便把自認為暖和的衣服全部套上,小包裡的糖果差點被擠出來。
幼崽轱辘轱辘地滾到禅烏面前,揚起臉等待下一步指令。
他等來一句誇誇。
“你真是我見過最乖的小崽崽。”禅烏蹲下身,變魔術似地掏出兩枚糖果,“一顆給我們最最最聽話的雪斯小朋友。一顆放在他的小書包裡好不好。”
小雪斯猶豫。
他捂着小包,沒有馬上打開給禅烏。
原因是禅讓也用相同的手法騙過崽一次,惡劣的家夥還搶走幼崽藏滿零食和點心的小包,把它們丢進垃圾桶,揚言雪斯太給自己掉面子了。
小雪斯想到這一幕忍不住抓緊了小包。
這是些糖果、點心是他要帶給雄父的……那麼多好吃的東西,雄父都沒嘗過。
“是帶給家人和朋友的伴手禮吧。”禅烏打斷幼崽越來越僵硬的幻想。他輕輕揉揉小雪斯的腦袋,順便給他額頭還腫着的塊包上藥,“我們雪斯真棒。來。”
禅烏将第二枚糖果放在小雪斯手心,“這是給我們雪斯的小獎勵。你是個會照顧其他人的好寶寶。”
小雪斯受寵若驚。
面前這個長得很像雌父的成年雌蟲居然用了那麼多話來誇自己。對方難道是拐賣雄蟲幼崽的壞蛋要把自己做成炒蛋和蛋湯?
小雪斯用手指戳戳掌心的糖果,猶豫再三,他觀察四周,确認不會忽然殺出一個雌父後,将糖果收入小包。
他是好寶寶。
小雪斯眼睛亮晶晶。
他想回家和雄父一起,用精神力告訴雄父,有其他雌蟲說他是好寶寶。
“你喜歡哪個學校?嗯……居然是基因庫的學校嗎?”禅烏牽着小雪斯的手,一邊陪他玩,一邊慢慢把幼崽的基本情況和想法全部套出來,“想要一個零食盒嗎?當然可以。你那麼乖,怎麼會不給你買呢?但是我們買回來要自己寫上名字和記号哦。這樣才不會和别的小崽崽弄混的。”
“回家?當然可以啦。下午你的漂亮祖父就到了。”
不。其實已經到了。
禅烏面帶笑容說瞎話,“雄父因為身體不好,沒辦法坐飛船。所以隻能漂亮祖父來接你。”
恭儉良應該在打孩子吧。
有禅元在,支棱死不了。
笃定孩子們沒什麼生命危險後,禅烏牽着小雪斯的手,花言巧語之下,短短一個上午就把禅讓三年沒做到的事情完成了。
“唔。”小雪斯托着兩腮,艱難發出音節,“唔額組。”
“不着急。”禅烏耐心引導道:“我們慢慢來。”
小雪斯能發出聲音。
但說話,對他來說還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