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面前的匕首。
傅靖笑了笑,也不惱,伸手攥住惜芷的手腕,迫使她掌心朝上,随後将匕首放上去。
惜芷的手臂被迫高高擡起,袖子寬大,順着手臂垂落下來。男人捏着她手腕的手緊了緊。
“疼嗎?”惜芷聞言,順着傅靖的視線看去,看見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面赫然有着兩道陳舊的刀痕,傷口早已愈合,自是不會疼的。
“不疼。”惜芷道。她那時在棺材裡醒來便發現了這兩道疤,卻不記得是何時留下的。
傅靖伸手撫過那兩道疤痕,帶來陣陣癢意。
惜芷敏感地縮了縮,不明白他這是作何。
“這匕首是當初我送你的。”傅靖看着她,突然解釋匕首的來曆,“誰想,最後你竟會拿着它威脅我放你離開。”
他今日難得話多,也不需要惜芷回應,一人自顧自說着,說累了,便起身走了。
惜芷看着他的背影,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将人喊住,隻默默纂緊了手中的匕首。
那日後,傅靖連着兩日未曾出現,惜芷被關在屋内,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睡了醒,醒了又睡,腦子都變得遲鈍起來。
又是一日夜裡,屋外狂風大作,吹着窗戶嗚嗚作響。
屋内視線昏暗,惜芷看着那盞搖搖欲滅的燭燈,心髒顫了顫。
自在棺材裡爬出來後,她便有些畏黑,平日裡還好些,可這種雷雨天,伴着時而劃破天空的閃電,雷聲震耳,眼下屋内又隻有她一人。
惜芷猶豫片刻,估摸着鎖鍊的長度,試圖爬下床,再多點幾根蠟燭。
她手腳皆讓鐵鍊套住,行動極其不便,折騰許久才勉強觸碰到那盞燭燈。
惜芷舉着燭燈,艱難地去夠放在燈架上的蠟燭。
眼看就要碰到之際,手顫了顫,沒能支撐住,整個人自榻上摔下來,手裡的燭燈應聲而落,摔在一旁的帷幔上。
不過須臾,火勢便猛烈起來。
惜芷盯着跳躍的火苗,熱氣灼面,火光刺得她眼睛疼。
……
“着火了!着火了!”守在屋外的丫鬟隔着門,瞧見屋内愈來愈亮,又濃煙滾滾,登時意識到不對勁。
“快來人啊!着火了!”
甯靜的小院登時鬧作一團。
待傅靖聞訊趕來,大火已經撲滅,隻留下燒至一半的木頭殘骸。
餘惜芷閉着眼躺在丫鬟懷裡,衣着淩亂,生死不明。
傅靖瞳孔一縮,當即快步上前,有人先他一步将人抱住。
“餘惜芷!”謝安抱着人,臉色比懷裡的女娘還要慘白幾分。
“滾!”謝安斥退上前的丫鬟,抱着餘惜芷離去,臨走前冷冷看了一眼傅靖,“傅靖,若是餘惜芷有半點事,我不會放過你!”
傅靖面色難看,緊緊握着拳,沒有追上去。
他掃了眼四周垂手侍立、惴惴不安的下人,“誰能給孤一個交代!”
下人紛紛伏首跪地,顫着身子讨饒。
“來人,今日伺候的下人全部給孤拖下去!”
“是!”
“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啊!”丫鬟小厮讓侍衛拽住手臂拖下來,心知拖下去是何下場,紛紛變了臉,哭着讨饒。
傅靖面色不變。
侍衛熟練地捂住幾人的嘴,将人悄無聲息地拖下去。
院裡又歸于一片寂靜。“轟——”一陣雷響,醞釀許久的暴雨終于降下來。
不過片刻,傅靖便已衣裳盡濕。他站在雨裡沒有動作,一旁侯着的下人也不敢輕舉妄動,陪着他站在雨裡。
“好大的雨啊。”郎中感慨一聲,擡手将窗戶關上,回身看了眼守在床榻邊的男子,歎了聲,忍不住勸道,“公子,這位姑娘隻是吸入了些許濃煙,并無大礙。夜深了,您歇息片刻吧。”
良久,男子才低低地回道:“嗯。”
郎中見狀,便也不再多說,打着哈欠進了屋。
謝安眼也不眨地看着榻上的女娘,生怕自己一個疏忽,她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餘惜芷。”他用手輕輕描繪着女娘的眉眼,眼裡的愛意幾乎要滿溢出來,“我食言了。”
謝安壓低着聲音,隻有知道女娘聽不見,才能将心中那些見不得人的想法宣之于口。
“你忘了我沒關系,我記着你就行。”往後,我隻要你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