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被啃食的同時仿佛整個副本也一并被啃得七零八落,漆黑的夜崩毀塌陷,樓體破碎瓦解,安黎在失重感中驚醒。
她情不自禁睜大眼睛,入目是整潔白淨的天花闆。
空氣中有絲絲縷縷的消毒水味道,她環視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單人病房内。
安黎下意識擡手摸上自己的臉,卻扯得手背上傳出輕微刺痛,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居然輸着液。
她擡頭順着輸液管向上看,兩個輸空的瓶子格外顯眼,而現在正在進行中的那一瓶也已經輸去了大半。
自己這是躺了多久?
安黎實際是有些發懵的,但她明白一個道理,她根本就沒生病,輸個毛線的液!
她扯掉手上的針頭,按着針孔正欲出門找人,卻發現床頭櫃上放着自己的手機。
應該是爸媽擔心自己醒後找不到人聯系留下的。
安黎拿起手機,第一行動卻不是聯系家人,而是再一次搜索起了溫執相關的内容。
就周樂辭的表現來看,溫執的那起事故絕對不是虛構的,偏偏安黎半點都搜索不到。
不光搜不到事故,這次就連之前那個十幾歲的同名女孩也幹脆不見了。
真的不是夢嗎?
安黎腦子裡不禁冒出這麼個念頭,畢竟那一切太過匪夷所思了,有着自己外表的東西,操縱着無數黑灰吃掉了那些貓。
那畫面的沖擊性實在太大,以至于安黎到現在都沒怎麼緩過神來。
思維罷工兩秒後,安黎的手不受控制地擡起,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那條護身符吊墜,不見了。
安黎不信邪地摸遍全身,又在病房内翻找起來,然而最終還是沒能找出那消失的護身符。
護身符安黎一直挂在胸前,沒道理昏倒能把它摔出去,那麼很可能是它确實被遊戲裡那個“安黎”拿走了。
關于那個“安黎”,她心中的猜測實際頗多,但無論再多的猜想,安黎都選擇暫時将多餘的雜念抛到一邊。
想到在副本中見到的那個“安黎”,她腦子裡浮現的是那張毫無情感的臉。
安黎從小就是個不藏情緒的人,面上的情感表達更是豐富多彩,她是怎麼也無法想象有一天能夠看見自己的臉上出現那樣空白的表情。
她猛得揉捏了一把自己的臉,強行将雜念剔除。
黑貓說她身上的氣息屬于人類,但卻可以釋放介生物的力量,不管是人類還是什麼東西,怪物也好混血啥的狗血身份也好,至少她現在是人類,她的靈魂她的軀殼她生活的這個世界乃至從前的一點一滴記憶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告訴她,她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類。
至于完全不确定的未來不值得現在的自己為之煩惱,她隻要知道自己一定會保持自我就夠了。
定心丸下肚,安黎開始整理起這次副本後得出的信息。
首先是關于自己與其他玩家不同之處的。
一、安黎雖然與其他玩家一樣共同進入遊戲,但她并沒有獲取到與之同等的待遇,屬于她的遊戲鍊接不翼而飛。
以往種種表現證明,玩家可以通過遊戲鍊接進行組隊及固定進入副本的時間等一系列操作,但安黎則沒有這項權限,她的進入完全是随機的。
二、她無法使用玩家卡牌,确切的說是無法使用攻擊卡牌,治療卡可以正常使用,防禦卡是否可以正常使用有待确認。
這點或許與她疑似怪物的身份有關聯,不過其中可以使用治療卡這一特例又惹得人一頭霧水。
三、每次副本結束後其他通關玩家都能獲取卡牌,但安黎不能,比如這次,比如上次,似乎隻有第一次遊戲結束後她進行了抽卡,但那些卡牌最後也以“發放錯誤”的理由被回收。
最後也是最明顯的一點,她跟其他玩家看見的完全不一樣,特指遊戲畫風,此外附加一個不受遊戲内精神幹擾的金手指。
思緒捋順後,安黎的大腦中又不受控制地出現了一雙眼睛。
一雙綠盈盈的眼睛。
與之一同浮現的是“脈絡”這個詞,這個與“介生物”出生同源的概念。
苗冶曾經說過,她沒見過自己這個瞳色的脈絡。
安黎情不自禁擰眉,異常的瞳色和發色,兩人特點相同,或許在遊戲裡這類人異常少見,但在安黎的現實生活中可是多得多了。
安家直系親屬基本上都是白毛紅……瞳。
紅瞳啊。
這就要說到安黎的瞳色了,即使是在家族中,安黎也是有點小特别的存在,她的眼睛不是紅的,而是更偏金的顔色。
苗冶說沒見過她瞳孔顔色的脈絡,那紅色的呢?
幾乎是這個念頭出現的一瞬間安黎就坐不住了,她也不管自己知不知道父母的所在捏着手機就要出門。
剛打開門就對上一顆白絨絨的腦袋。
“?”安明擡頭露出疑惑的神情,紅色的瞳孔看得安黎心情更加複雜起來,腦子裡的小風暴極速旋轉,什麼隐藏在人類社會中的非人家族這種離譜情節都讓她給腦補出來了。
“老爸老媽呢?”安黎的問話有些緊迫。
“在你隔壁。”安明回答。
得到答案,安黎也沒細想他們為什麼會在隔壁而不在自己病房,拔腿就朝旁邊病房裡走。
安黎一進去就看見自家老爸哎呦哎呦地躺在病床上,一手滑稽地扶着自己的腰。
時覃正一臉嫌棄地替他按摩腰部。
安黎:?
身後慢悠悠跟上來的安明補充:“聽說你又暈倒了老爸急着看你沒注意摔倒閃到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