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好在我眼疾手快,及時從天鵝口中奪食,讓這場投喂變成了未遂,然後對着管理員誠懇道歉,這才免除了罰款。
然而在對方索要我的聯系方式時,我發現這個人是假冒的,他根本不是公園管理員。
怎麼兩百年後還有騙子啊!
伏黑惠沉了臉,說我沒有聯系方式。
“你管得也太多了吧。”那個人以為他在找借口,“你是她什麼人,男朋友嗎?”
“……”
可我真的沒有聯系方式。
我想了想,拉了一下伏黑惠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看向這個搭讪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朋友誤會了。”我微笑道,“這樣吧,你靠近一點,我悄悄跟你說一下我的聯系方式。”
然後在那個人彎腰靠近我的瞬間,我把從天鵝口中搶過來的面包塞到了他嘴裡,接着拉住伏黑惠的手,轉身就跑。
少年看起來有些茫然,直接被我拽着一個踉跄,我跟他說别愣着呀,快跑——身後傳來了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但我們才不管他呢,我們一口氣跑了好遠,直接跑出了公園。
伏黑惠請我吃了冰淇淋。
……哇,這比喬治王時代的冰凍甜品更好吃!
“你以前也是這麼捉弄别人的嗎?”伏黑惠問我。
我裝傻:“什麼呀?”
“感覺你往别人嘴裡塞東西的手法很熟練。”他說。
诶嘿。
于是我們一起笑了出來。
5.
因為公園就在威斯敏斯特教堂旁邊,所以我們臨時改了計劃,前往教堂參觀。
然後我就在留意到詩人角的某座紀念碑時怔住了。
怎麼說呢,因為這是我在日記本上寫下的詩,是寫給我喜歡的人的詩,由于特别滿意,我打算把它當成墓志銘。我的家人都很尊重我,他們絕對不會在我死後翻閱我的日記……
所以這一定是我自己公開的。
“而且這上面的署名是露絲·羅斯……”伏黑惠若有所思道,“真的會有人這樣取名?”發音簡直一模一樣吧?
“……那又怎樣?”我瞪了他一眼。
Rose Ross——這是年少時我給自己取的化名。
不覺得把相似的發音念上兩遍,會具有一種“強調”的感覺嗎?
比起取笑我的取名方式,倒不如跟我聊聊他之前對我搖頭,讓我不要立刻回答五條先生的問題時,他到底在想什麼。
“惠,你是不是還有别的想法沒有告訴五條先生?”我問他。
少年看起來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我說是我猜到的,因為他一看就是那種心思比較細膩,做事穩妥的人。這樣的人在處理問題時一般會有兩個方案,留其中一個做備用。
伏黑惠沉默了一下,說好吧,他确實還有一個想法。
既然我必須要回到那個時候,那麼,除了回到宴會開始之前,我還可以回到宴會結束之後。當然,作為失蹤者的我,顯然無法以之前的身份回到倫敦,否則肯定會被别人懷疑是否與這場意外有關聯。
但是,我可以換一個身份繼續生活。
我撫摸着面前的紀念碑,偏過頭來看他:“看來我做到了。”
按照碑刻上的生卒年來看,我在那場宴會的五年後才去世,也就是說,我其實活到了20歲。
“嗯……而且你做得很好。”伏黑惠說道,然後别開了視線,“反倒是我們做得不好。”
在他看來,被迫放棄自己之前所擁有的一切,改名換姓,這是很沉重的代價,算不上一個好的選擇,所以他才沒有在第一時間提出來。
而且更重要的是,就算我付出了這樣的代價,我也隻是額外收獲了五年而已。
知道自己在五年後就要死去,這種事情簡直和頭上籠罩着無法散去烏雲一樣,要一直擔心會有閃電劈下來……何嘗不算一種詛咒?
“而且那時候你才二十歲。”他的情緒有些低落,“二十歲,也太年輕了……”
“已經很好了。”我笑了笑,“至少從這些鮮花和字條來看,我在人生的最後幾年,過得非常精彩哦。”
6.
相較于我的家人,我平平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