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木田補充道:“還有,這次你記得付自己的那份飯錢,我是不會再請你吃飯的。誰讓你總是把自己錢包弄丢,也該長點記性了吧……”
說了半天,沒聽到什麼回應。
國木田不滿地問:“……太宰,你聽見了嗎?太宰,太宰?!”
太宰治當然沒怎麼在聽他的話,此刻已經不知不覺地挪開了視線,目光正投向飯店大門的那邊。
國木田和中島敦注意到之後,也都下意識地看過去。
飯店門口沒什麼值得注意的事,隻是兩個新的客人進入這裡了而已。
硬要說有什麼特别的,也就是其中一個客人是個不良于行、坐着輪椅的青年,另一人是個黑色短發的清麗女子。
女子看起來很照顧青年。
因為對方坐着輪椅不太方便,女子便提前貼心地幫忙開門,等到青年進來後再合上門。
國木田初步猜測,這兩人或許是一對情侶吧。
看着太宰治那麼專心地關注着那邊的兩人,眼中的情緒還那麼複雜,像是好奇的探究中帶着些許不解與郁悶……
國木田想不通太宰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又反複多看了那兩人幾眼。
那兩個人現在已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離他們這邊遠一點。兩個人還沒有開始點餐,似乎還在等什麼人。
直到這時,國木田仍然沒想通太宰治為什麼在意那兩人。
他遲疑了會兒,又看了眼那個黑色短發的清麗女子,問道:“太宰,你不會又想找人殉情吧?”
太宰治緩緩移過視線,沉默地看着國木田。
國木田沒看出太宰眼神中包含的疑惑,而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
畢竟太宰治确實是有不少前科的,經常邀請他們偵探社樓下咖啡廳裡的女服務生和他一起殉情,有時也會對其他長相不錯的小姐提出殉情邀請,這些曾經惹出了不少麻煩。
國木田嚴肅警告道:“太宰,你要是敢去邀請那位小姐殉情,等會兒的飯就别想吃了。我之前的話可不是開玩笑的。”
太宰治:“……”
國木田用譴責的語氣繼續道:“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位小姐是有對象的。”
雖然他還不确定那兩人是不是情侶,但還是這麼說了,隻因為希望能讓太宰治迷途知返。
太宰治終于無法繼續保持沉默,他忍不住反問道:“國木田君,有沒有可能我關注的不是那位小姐,而是她旁邊的另一個人呢?”
國木田愣了一下,思緒一時跑偏:“你現在已經進化到邀請男性殉情的地步了嗎?”
此話一出,中島敦立即有點驚恐地望着國木田。
太宰治也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
國木田慢一拍地反應過來,自己說的确實過于離譜了。也是,太宰治如今再怎麼也不至于到了那種程度。
國木田尴尬地試圖轉移話題:“所以,你到底為什麼要關注那個人?”
太宰治輕描淡寫地回應:“我之前曾經見過他一面。”
國木田不認為這麼簡單,畢竟太宰剛才很專注地看了那邊好久。
“隻是這樣嗎?”
“确實隻是在四年前遇見過一次而已。”
太宰治顯得漫不經心,話語中卻透露出驚人的信息:“不過,我還以為他早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呢。”
中島敦略微睜大了眼睛,沒有聽懂太宰治的意思。
國木田皺眉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當年遇見那家夥的時候,他應該已經下定決心打算自殺了,渾身上下都明顯散發着想要死掉的氣息。那真是非常熟悉又令人……”
太宰治沒有說完這句話,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郁悶。
頓了頓,他才又繼續說:“都已經四年沒見了,我還以為他早就已經自殺成功了呢。”
“真可惜,他也還活着啊。”
太宰治眼簾輕垂,瞳色顯得比往常更加暗淡些,如同被遺忘在角落早已枯萎多時的落葉。
“沒想到現在那家夥竟然改變了這麼多。真令人好奇,明明當時他已經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動力了,為什麼還要堅持到現在呢……”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
“為什麼能夠堅持到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