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十點時,傅維諾先到了家。李阿姨留着燈,牆壁邊緣光弧圓滑。他從門口控制器中将燈全部熄滅,摸黑走進房間。
大抵是将心裡的事都傾訴了,印星縱走時看着輕松了很多。但傅維諾回到家時,卻覺得身心疲憊。
屋裡還殘留着一點白日點起的香氣,傅維諾洗漱完走出浴室時去看了一眼,确保香已經燃盡,才放心的睡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印星縱頻繁提起印常赫的緣故,傅維諾半夢半醒間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他站在床邊,吓得他從睡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一看時間,已經是早上了。
“咚咚咚”李阿姨在外敲門,聲音很輕的試探:“傅先生,到平時起床的時間了。”
“好的。”他摸了摸激起疙瘩的手臂,試圖通過親密的撫慰安慰自己。
枕邊的符還挂着,平時并不迷信的他此刻看見這個心裡也得到了點安慰。他翻身下床,換好衣服後習慣性的走到遺照前抽出香,劃了支火柴點燃。
細白的煙從火星中袅袅升起,傅維諾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誠懇的祈禱。
“你要回來,在哪都行,就是别站着我床邊,真的很吓人。或者你去看看風媽媽也行,她很想你。”
門外李阿姨又催了一道:“傅先生,再不吃早飯一會兒來不及了,今天下雨堵車。”
傅維諾立刻住嘴,急匆匆的将香插上離開。
天氣突然惡劣起來,雨滴像是冰雹般惡狠狠都往地上砸,街上行人打着傘也難掩狼狽,都淋成了落湯雞。
車停在校門口後,十一除了傘外又遞給了他一件雨衣,怕他路上淋濕。
“沒關系的,走兩步就到了。”雨衣到了教室不好放,傅維諾不想帶着,拒絕了她。
十一笑眯眯的伸直手,不為所動。
拒絕一次已經使了傅維諾的最大力量了,他不懂得怎麼和人僵持,隻得老實在車裡套上雨衣後才下車。
下來後發現這樣穿的其實不止他一個,大家都行色匆匆,抵着風雨往建築中跑。
路上碰見二人共用一把傘的印星縱和聞希,傅維諾詫異的看了二人一眼。
等三人都進了樓内,他又看見印星縱迅速收了傘和聞希拉開距離,維護自己的高冷形象。
“謝謝啊同學,下次請你喝水!”聞希抖了抖外套。
印星縱沒回她,看見傅維諾時眼睛亮了一瞬,乖巧地喊:“七叔叔,早。”
“早啊,你們倆怎麼一起來的?”
話音未落,聞希抱怨的聲音就響起來了:“别提了,我好像腦抽了,出門前說要帶傘,結果出門後就忘了。打了個車坐到校門口,還是正好看見了印星縱同學路過才拜托他帶我進學校的,真是個好人!”
印星縱默不作聲的走在二人身邊,不邀功不寒暄。
可他衣領下那節脖頸沿着耳後一片都開始變紅了,眨眼的速度也比平時快了些,傅維諾就知道他是在強忍被誇的開心。
傅維諾忍笑,跟着聞希道:“看來印星縱同學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呢。”
“是啊,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有需要盡可以找我。”聞希甩着馬尾拍他肩,爽朗又直率。
印星縱轉過頭來無言看着一起捉弄他的傅維諾,企圖讓他升起心虛之意。
傅維諾隻當沒看見。
有了傅維諾在中間做橋梁,以及聞希大方爽朗的性格,即便印星縱是再怎麼悶的性子,也在聞希直白的友好中無法完美保持。
三人關系漸漸緊密了起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之内都是風平浪靜的,每日重複着上學—複習—回家這樣一條固定事件鍊,繁忙而充實。
因為備戰高考的緣故,風媽媽也不敢頻繁來看他,怕打擾他複習;舅媽倒是想來看看他,但每次在她剛提出這事時,傅維諾就主動回去陪着二老吃飯見面。
傅雲潇上學時不允許帶着手機,她的寄宿學校管理嚴格,很長一段時間才能休一天假。但不巧的是這次她休假撞上了傅維諾校内補課,所以沒能見面。
兄妹二人隻有在回到家後視頻了一段時間,傅維諾看着屏幕那頭逐漸褪去稚嫩的高挑少女,忽然感覺最近時間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他結婚都快一個月了。
“哥,你現在在宿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