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易丞的視線掃向華景昂,“他在市場部……好,我知道了。”
挂掉電話後,易丞還是面帶微笑,自如地結束了對話:“那今天先這樣吧,反正還有一個月的準備時間,有什麼問題可以後續再溝通。”
“好。”林莉點頭,先行離去。
易丞轉而拍住華景昂的肩,帶着一絲同情:“頂樓讓你上去一趟,就現在。”
華景昂習慣了這種突然被召喚的情況,接受得相當平靜。易丞倒是熱情地陪他離開了會議室,一路送進電梯。
電梯門關的那刻,沉默的市場部終于爆出了大片的喧嘩。
“天呐憋死我了……”
“真的是華景昂嗎?媽媽呀,我在公司上班這麼久終于看到真人了!”
“你還别說,這些精英戰士平時都在戰士大廈裡待着,根本沒什麼機會來市場部,要不是易總下了死命令不讓我們動,我剛才肯定會沖上去360度無死角地觀賞一遍!”
“可惜戴着口罩沒見到正臉,但是他好高啊,而且氣質太出挑了!”
“我不管,我現在要單方面宣布,這是我在三次元裡見過最帥的男人……”
易丞故意在大辦公室門外徘徊了兩步,衆人立馬又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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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東區的路邊公寓此刻也迎來了一個熱鬧的早晨。
“言哥!快把刀放下!菜刀剛剁了魚,腥味還沒洗呢,拿去抹脖子你不嫌棄嗎?”
“言哥!撞不得!電視沒你質量好,它壞了你都不會壞的!”
“言哥!二樓!咱住二樓!跳下去摔不死的!你趕緊下來!”
“言哥!你别……”
“言哥!咱能不能冷靜點!”
邵輕志大力咆哮,要死要活的言崇飛終于打消了喝完手裡一瓶花露水告别人世的念頭。
此人自從一覺醒來意識到昨晚發生的事之後就開始發瘋,到現在還穿着昨晚的衣服,懷裡都是發臭的酒精味,一頭蓬亂的頭發,雙眼有些許紅腫,後腦勺像挨了重拳,痛楚一直在扯頭皮。
比打了敗仗還狼狽。
邵輕志趁機奪走他手裡的花露水,曉之以情動之以禮:“不就是跟個男的在酒吧激情了一回嘛,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的,多大回事!我遇見小蕊之前,也在哪個迪廳裡被不認識的基佬喝醉了抱着啃脖子呢!咱們可以換個角度想,也算豐富了人生經曆嘛!”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沒激情到你頭上說什麼風涼話呢!”言崇飛還在持續暴走,“你他媽當時為什麼不攔着我喝酒!”
邵輕志也有些忍無可忍:“我他媽怎麼沒攔了!誰他媽會知道你昨晚心情不好就他媽把自己灌得死醉啊!”
“還不是你他媽把老子帶去那種鬼地方!成年人突然情緒不穩定了能他媽怪老子嗎!”言崇飛快要開始無理取鬧,吼完這一句卻意外平靜了。
“行了行了!”言崇飛大手一揮,“我倆都是沒媽的孤兒,有什麼好他媽吵吵的!”
邵輕志終于脫離苦海,笑道:“這就對了嘛!言哥,生活要向前看,已經發生的事情咱們就不要糾結了,你趕緊去沖個澡換身衣服,味兒太大了!”
“閉嘴,趕緊給老子滾蛋!”言崇飛沒好氣地拐進廁所,兩秒之後——
“這他媽又是什麼!!!”
邵輕志立馬沖進廁所,看見言崇飛在鏡子前掰住自己的嘴,盯着吻出的血痂就好像撞見了鬼。
邵輕志虛驚一場,此刻忍不住笑話起來:“實話說,我還真是第一次見這麼激烈的。”
言崇飛:“……”
自己為什麼還沒被氣死。
“那人屬鲨魚的嗎這麼能咬?”言崇飛越看越煩躁,“你看見他長什麼樣兒了嗎?”
“我還敢去看人家長什麼樣兒啊?我都怕别人記住我長什麼樣兒!”邵輕志還有些後怕,畢竟他可丢不起這張老臉,“身高的話,目測比我高個兩指吧。”
言崇飛:“你多高來着?”
邵輕志:“穿鞋一米八五。”
穿鞋才剛好一米八的言崇飛陷入了不與世擾的沉默。
邵輕志還越發來勁地插刀:“丢人啊言哥!尤其是我把你拉住之後,你還舍不得人家想追過去呢!”
言崇飛忽然覺得面前的鏡子好像可以用來一頭撞死。
“不過,你跟人家糾纏了這麼久,自己就沒看清楚麼?”
“我他媽……”
醉得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
言崇飛失去争執的底氣,隻是聽邵輕志這麼一說,他忍不住開始回憶——
其實醉酒的時候是快樂的,他可以自由放飛,攥着酒瓶在外潇灑流浪。那時候,他感覺自己始終走在夜裡,走了好久好久,一路上誰也不在乎,好像憋着一股心氣兒發洩不出來,直到意外來臨,他被酒淋了一身……
言崇飛似乎沒有徹底斷片,他順着這樣的思路繼續往下,依稀想起了那人還戴着一頂帽子,眼神碰撞時好像他們本應該是世界上最能對彼此感同身受的人。
甚至,還記得指尖觸及臉頰的感覺。
很特别,很涼。
就跟灑在身上的酒水一樣涼。
可惜具體的輪廓偏偏就是模糊不清,越是努力回憶,忘記的細節就越多。
邵輕志見言崇飛一個人想得出神,脖頸連到耳根都隐隐泛紅,是從未見過的模樣。
“言哥……你不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