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繁音道:“怎麼?有什麼奇怪的嗎?”
孫覺回神,一愣怔,淺笑道:“不不不,也不算不上是奇怪,之前不知道他的遭遇,當時隻覺得這個人總是很有心事樣子,對很多事情都很随便...也不是很随便,就是很不在意。”
周繼馳見到孫覺這淺淺的一笑,當即就忍不住冷哼一聲。
“他做生意幾乎從來不會談價格。”周繼馳大咧咧地一坐,面對着甯繁音,一語道破孫覺所說的算不上奇怪的奇怪。
孫覺對于周繼馳這種打斷插話的行為很不滿,但也隻是微微皺眉。
周繼馳下巴一揚,身體後仰,非常舒适地靠在椅背上,用一種優越而又倨傲的語氣道:“我們家的兵馬多,這種事情,我自然更加了解。”
然後氣氛就陷入了窘迫的尴尬中,周繼馳說完這句話後絲毫沒有繼續向下講述想法,似乎在等待着衆人的千呼萬喚。
然後在衆人的殷切矚目中,事無巨細地道出雲公子的點點滴滴。
然而——
甯繁音微微點頭,道:“唔...那看來這個雲公子似乎不怎麼缺錢。”
周繼馳:......
甯繁音:“另外兩人呢?”
周繼馳非常不滿地伸手敲了敲桌子,“甯小姐,打斷别人的話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甯繁音擡眼看向周繼馳,絲毫沒有在意周繼馳不滿的反抗,語調微揚:“既然雲公子就在城西的鐵匠鋪,百聞不如一見,當初發生了什麼,隻要當面一問自然就會知曉。”
城西,鐵匠鋪。
出乎甯繁音的意料,這是一間極其破敗的鐵匠鋪,四方的院子裡一口水井,水井邊上是一塊大大的石頭,上面烏黑一片,想來定是柴火燃燒後的痕迹。
半晌從裡面出來一個人,正是雲公子。
雲公子正值壯年卻一幅飽經風霜的模樣,身體瘦弱堪,他佝偻着腰,拖着一條腿,顫顫巍巍的從裡面提出一桶水來,在座椅上歇了半晌,又用力才将木桶中的水倒在院子裡。
這幅孱弱狼狽的樣子和這“雲公子”三個字真是天差地别!
甯繁音叩了叩門,雲公子擡眼看了過來,渾黃的眼睛裡頓時生出一絲警惕和防備,但目光移向周繼馳和孫覺的時候,眼神裡的防備又似乎卸下一點。
甯繁音沒有放過這微妙的表情變化,這種初見陌生人就極其的警惕并不奇怪,隻是對于雲公子看向孫覺和周繼馳後任然表現出來的戒備有些不解,不過這種疑惑一閃而過。
“孫公子!”雲公子跛着腳,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黝黑的臉上浮現出親切的笑容,但笑意卻是不達眼底,這是一種标準的禮貌式的微笑。
“公子,您要的那批馬鞍還沒有做好,不過也有一部分成型了,您要不現在看看?”聲音喑啞低沉,語調輕微帶着讨好,比起那些圓滑的市井商販的确要木讷很多。
這大概就是孫覺所說的一幅總是有心事的樣子,說話的時候眼神低垂,眼神寞落,再加上腳跛的原因,走路總是很慢,很容易形成陰郁的感覺。
孫覺一擺手,道:“雲公子,我不是來找你要東西的,隻是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
雲公子臉上的笑容一頓,随即浮現出一種緊張的戒備,但又強行按下下去:“什麼事情還麻煩您專門跑一趟?”
衆人被雲公子迎接進了院子,上好了已經涼下來的水。
雲公子坐在椅子上,可能因為腳跛的原因,隻能微微歪着身體才能維持一個比較舒服的坐姿。
“我已經在這京城裡待了幾十年了,隻是維持着一個小小的打鐵鋪子過活,公子們想知道的,我不一定知道。”
甯繁音道:“雲公子知道我們想要問什麼?”
雲公子看向甯繁音,閃過一絲疑惑,然後巧妙地回道:“在這個京城裡做生意的,自然還是要多聽聽外面的事情的。”
甯繁音:“雲公子,我們是為了清鴻院的引論而來的,您既然知道是什麼事,我們也就不繞彎子了。”
甯繁音吸了一口氣道:“十幾年前,您在遼州與西涼的邊境被山匪劫走,在那座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您的前後兩份筆錄中有着截然不同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