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繼馳:“回家回家,小爺我不幹了,省得礙人眼!”
說完生氣的撇了一眼甯繁音提到的茶壺:“走走走,回去吃香的喝辣的,稀罕一壺破茶!”
宋承澤伸着腦袋,向着甯繁音使勁使眼色,但是甯繁音卻對着樊思遠:“樊公子 ,這位海溫茂現在可知道現在可知道在哪?”
碰的一聲,周繼馳摔門而去。
樊思遠神色一怔,臉上露出些許空白,半晌才開口說道:“這個人我知道。”
“或者說,這個人我認識”
宋承澤臉上快要扭成麻花了,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宋承澤心理就咯噔一下,但見到樊思遠臉上神色無異,心才慢慢落回到肚子裡,眼下看見宋承澤這幅隐忍落寞的樣子,心裡又揪起來。
他就知道,樊思遠這人隻要一碰上這事,整個人都萎靡不振。
“這那裡是查什麼案子,分明就是把各家各戶的老底翻出來查一遍!”宋承澤有些不滿道,說完,伸手去碰了碰樊思遠的肩膀,說道:“不過是個清鴻院的引論,關我們什麼事,周三都撂挑子不幹了,你......你就别勉強自己了。”
宋承澤轉臉看向甯繁音,語氣生硬:“說起來,在座的各位當中隻有甯小姐是有名有姓的參加的清鴻院的引論,我、樊小六、周三,不過是來見見熱鬧、說白了,就是出力不讨好的。”
甯繁音道:“這是自然,要是樊公子有什麼難言之隐,不方便告知,繁音自然不會多問。”
宋承澤輕哼一聲,起身就要帶着樊思遠離開。
樊思遠向着宋承澤搖搖頭,說道:“承澤,我要說!”說完更添幾分落寞道:“我哥快要過生辰了。”
宋承澤表情一僵,拉樊思遠的動作一頓,半晌才說道:“何必呢。”
這位海溫茂說來還是有幾分名氣,曾經也是風光無限的翩翩才子,雖然家中清貧,但是他本人刻苦上進,加上有幾分天資,很快成為鼎鼎有名的佼佼者,但是事與願違,幾番科考下來,這位被人評論前途璀璨的天才竟然一落再落,衆人從剛開始對他的安慰:“别灰心,下次一定會中”到後來的背後小聲的議論:“這人是不是裝的一副才學過人的樣子?這都好幾次了,要真像大家說的樣,怎麼現在一個小小的舉人都考試不上?”直到最後,街坊鄰居已經開始當着他的面大聲譏諷:“哎呦,還想着當官老爺呢?這白日夢還沒有做醒?過幾年讓我家娃娃和你一同去考!”
海溫茂也逐漸适應了這種情形,打不還口,罵不還嘴,偶爾還能跟着調笑幾句,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天才少年逐漸變成了泯然衆人矣的市井村民,但是海溫茂樂得自在,既能研讀自己的喜歡的書籍,還能在家孝敬父母,雖然日子不富裕,但還算的上幸福。
至于理想、抱負,海先生早就沒有了那種世俗的欲望。
但是好景不長,當地突然征召勞力修河堤,卻遇上瘟疫,海溫茂為了避難,逃出了村莊。
樊思遠道:“他到了遼州,在那裡找了一個差事糊口,然後他就遇見了沈将軍。”
甯繁音垂下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藏下眼底的驚濤駭浪。
“沈将軍原本就是習文之人,難免對落寞的才子有幾分愛惜之意,當時遼州兵大多都是隻習武不習文的二愣子,上戰場打仗在行,偏偏就是被那輕飄飄的幾本書帛絆住了腳,這位海先生就開始是不是的教那些士兵們讀書識字。”
樊思遠繼續說道:“很快遼州軍迅速崛起,當時我父親與沈将軍交情還算不錯,逐漸注意到了這位海先生。”
海溫茂被樊家請過來就成為了樊家的教書先生,開始教導當時還沒有進樊家的樊清越。
樊思遠道:“他是我和我哥哥的老師,隻不過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宋承澤聽不下去,出聲阻止道:“其中細節都是樊家的家事,你們要是想知道這個海溫茂,就去問韓家,當初是那個樊清越帶走了他!”
甯繁音點點頭,能知道這麼多消息,屬實是意料之外了,便起身向着樊思遠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道:“多謝樊公子相告!”
樊思遠點點頭,說道:“你們如果是遇見我哥哥樊清越,麻煩轉告一聲,下月初八,我想請他到明月閣聽曲”
甯繁音心中雖有疑惑,但是還是應承下來:“定當轉達!”
周繼馳從卷宗閣回來以後,真就四仰八叉的躺着,旁邊的案桌上擺着上好的茶水,茶香袅袅升起,周繼馳啧啧品味了一番,想到卷宗閣裡發生的事,心中暗自不爽,又咕噜咕噜喝了好幾大口。
周繼馳獨自一人喝茶也沒什麼意思,開口便問道:“樊思遠和宋承澤那兩個人現在在哪?”
毛權想了想說道:“公子走後,他們不一會也走了,看樣子樊公子不是很開心。”
周繼馳把手疊在胸前,十字交叉,食指還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胸口,道:“扯上了樊清越,這小子就一幅被捏住了命脈的樣子。”
說完心裡又琢磨道:“他們真的開始去查海溫茂了?不是說到虞夫人了嗎?那顔義那邊到底還查不查?”
周繼馳亂七八糟地想着,但又時不時的冒出來一些念頭:這與自己有什麼相關?舒舒服服的當個大少爺不好嗎?
然後,周繼馳頻頻點着自己胸口的手指停了下來,開口問道:“虞夫人什麼時候來?她是不是還要和母親去釋心大師那裡祈福?”
毛權摸不着頭腦,不确定地說道:“應該是的,最近虞夫人來得很勤的,公子怎麼想起找虞夫人了?是不是想吃虞夫人做的糕點啦?今天早上夫人還叫人送了一些過來,公子要不要嘗嘗解解饞?”
周繼馳斜睨一眼,從金絲軟塌上坐起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