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深夜,昏暗的長街看不見盡頭,唯有兩側商鋪還挂着泛着微光的燈籠,搖搖晃晃的,倒顯得有些寂寥。
那兩個采花大盜追出來後便沒再見到姒意的影子,二人相互觑一眼,心中愈發納罕好奇。
“娘的!玩了這麼多年的鷹,今日反倒被灼了眼睛!這個該死的臭娘們!”其中一個捂着傷口罵罵咧咧地道。
另一個冷笑起來,“再厲害不過就是個女子罷了,能跑到哪?!把兄弟們都叫出來!今日非得找到她不可!”
他話音一落,便吹了個長聲口哨,不過片刻,幾個黑影閃過落在了兩人面前,齊聲道:“大哥!”
“去附近搜搜!女人一個都别放過!”
“是!”
衆人應聲而去後,姒意這才走出角落暗處,本想直接回客棧,卻不想身後竟又傳來一陣匆匆腳步聲。
姒意心弦一緊,糟了,莫不是他們去而複返?!姒意正想到這裡,卻聽不遠處有一道陌生的聲音道:“這是最近的客棧,按着畫像,進去搜!”
這聲音并非方才那些人的聲音,莫非是東晟那些人找到了這裡?!若當真是他們,可比那些采花賊更可怕了。
姒意來不及多想,忙朝着另一個方向匆匆離開了。
——
城西北氓橋
如今已是夜深人靜,北氓河上唯有零星船隻,河風吹過,樹葉瑟瑟作響,倒不由多出幾分恐怖之感來。
祁烨緩步踏至橋上,垂眸看了眼這古舊的橋欄,輕輕拍了拍。
就在此刻,空中疾風突至,祁烨神色一凜,微一側身,便躲過了一隻暗箭。
他鳳眸微挑,刹那之際,北氓橋下,河面水花乍起,一衆埋伏已久的黑衣人直朝祁烨襲來,祁烨薄唇微扯,一個旋身,便躲開了幾人的攻擊。
幾個黑衣人相觑一眼,齊齊上陣,可也不過十個回合,便已七竅流血,紛紛倒地。
此刻的北氓橋好似地獄的奈何橋一般,橫七豎八地躺着幾人的屍體,祁烨淡淡地看了眼自己的衣袖,确認未染上任何血迹後才離開。
他終究不想以真面目視她。
——
姒意心中發慌,腳步越發匆忙,奈何這是深夜,街道她又不熟,竟一下被絆了個跟頭。
她沒來得及多想,站起來便要離開,可前路突然閃過個人影将她攔了下來。
那人生得五大三粗,抱着肩膀冷笑,“呵呵,臭娘們,看你往哪裡跑?!”
姒意忙轉身,可身後也被幾個人攔住了。
糟了,姒意心底一沉,她雖也是個練家子,可怎麼可能打得過這些摳腳大漢?!
思及此,姒意朝面前那摳腳大漢幹幹一笑,“大哥,我也就是和你開開玩笑而已……”
“呵呵,玩笑?!那老子紮爛你的臉,再同你說是玩笑,如何?!”
“我這臉上生瘡,還是傳染,大夫怕傳染都不敢給我紮破放膿,若是大哥當真有這個好心,那我還真是求之不得呢!”
她話音一落,衆人還當着泛起了嘀咕。
傳染啊,那不是小事,即便是他們這些糙漢子,可一個個的也不是不在意相貌,若是真弄得一臉麻子可如何是好?!
幾人猶豫一番,倒真不敢上前了。
姒意幾人不敢上前,心中越發得意,不由又上前幾步,“呦呵,幾位,怎麼?這就不敢看了?!不是要劃花我的臉麼?來啊……”
她這廂一上前,衆人又退了幾步。
姒意心中一陣得意,正想着怎麼離開時,身後那摳腳大漢卻又怒道:“即便是這樣,也不能輕易放過這個臭娘們!來啊!都給我上!先揍一頓再說!!”
他話音一落,衆人已朝姒意圍了過來。
姒意急中生智,朝身側一指,大喊道:“我去!!是美女啊!!!”
“在哪?!”衆人齊齊轉頭,看到空無一物的長街時,這才曉得上當了,再看姒意,已經跑出很遠了……
“娘的!這個該死的臭娘們!!追!!給我追!!”
姒意撒腿似地跑,可身後的腳步聲倒好似沒停過似的,她即便是身段再靈敏,也總是個女子,體力自然同男子無法相比,眼見前面有個小巷子,她急急要跑過去,可卻不甚撞到了人。
姒意看都未看,慌亂緻歉後便還要跑,可手襪卻被人一把握住。
姒意眉心一蹙,連忙掙紮,可身側卻傳來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看來,你抛下我後,過得也并不好麼。”
姒意心底一沉,猛然擡頭,卻同他的眼神撞了個正着。
宗政宣!他怎麼這般找來了?!莫不是想起了什麼?!
姒意還未來得及說話,那幾個采花賊便追了過來,眼見二人親昵,張口便罵,“哪來的多管閑事的小賊!識相的快滾,免得一會兒沒了半條命……啊!!!”
他話音未落,眼前一道黑影閃過,方才那采花賊便被踢倒在地,痛得龇牙咧嘴起來,其餘幾人見狀,接連出手,可也被宗政宣的手下打倒在地。
姒意本想趁夜風過來偷偷溜走,可宗政宣似乎早有預料似的,反手一繞,竟直接将她圈在了懷裡!此刻二人的動作更加親昵,倒像是打情罵俏的小情侶似的。
“宗政宣!放開我!!”姒意冷斥一聲,可他卻不以為意,擡手摟住她的腰際,将她抱得更緊。
“小意……”他輕聲喚着她的名字,尋常清冷的聲音竟突然多了幾分委屈,“為何總是要抛棄我呢?在你心中,我就如此不堪麼?”
姒意掙紮的動作一頓,有些忐忑地道:“你……都想起來了?”
“你說呢?”他垂眸看她,輕聲反問。
姒意摸不清他的話有幾分真假,隻曉得若是有他的存在,自己就得不到自由,她也沒多想,手肘狠狠地朝後怼了一下,腰間桎梏果然松了些許,姒意忙要跑,可身後卻傳來一道悶哼聲。
“唔……”
“殿下!!您沒事吧?!”
夜風猛地上前扶住宗政宣,一副抱怨語氣同姒意道:“姒太醫,我家殿下好歹方才救了您,您就這般恩将仇報麼?!我家殿下差點被你怼個跟頭……”
怼個跟頭?!有那麼浮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