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檀雙目一沉,道:“好一個忠心的奴隸。”
那黃鼠狼既舍了自己的人皮,自然也沒想要苟活,這樣犧牲自己去通知主子的行為确實算得上是忠仆一名了。
楚相瀾一手撈起那角落中的稚羊奴,幾步跨到窗邊,一隻腳都伸了出去,道:“這玲珑閣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一起跳窗逃吧。”
南宮明剛要說好,卻見整座樓的燈光一暗,外面頓時黑霧籠罩。
楚相瀾伸頭往窗下一望,那樓底張燈結彩的鬧市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見五指的深淵,他隻好又将懸空的腿收回到了屋子裡。
起初燈光剛滅,外面還能聽到不少人慌亂的喊叫聲,隻是随着黑霧彌漫,所有的聲音都泯滅在這黑暗之中了。
南宮明再次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他先是看了眼楚相瀾腋下夾着的稚羊奴,又是瞥了眼地上那黃鼠狼舍棄的幹癟的人皮,心裡那是止不住的發毛。
葉青蘿手握符紙,嘴裡念念有詞,道:“神佛保佑。”
楚月檀拍着她的肩膀,道:“這方世界的神佛不渡人,唯有自救。”
“說的有理。”南宮明伸手往自己腰間的芥子須彌袋中一掏,鼓搗出來一個法器捏在手上,道:“大不了我們一起沖出去,今夜血洗玲珑閣。”
真是好一番壯志淩雲,楚相瀾正聽得熱血澎湃,又見南宮明耷拉着腦袋,手指不停敲擊着法器,疑惑道:“這怎麼不動啊,是不是壞了?”
法器壞了這點小事自然是難不倒皇子殿下,這個用不了那換一個就是了。
可怪就怪在,皇子殿下接二連三地掏了好幾個法器出來,竟無一樣能用。
屋内的氣氛再次降至冰點,連楚相瀾腋下的稚羊奴都不抱希望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
皇子殿下身前丢了一排法器,眼看他還要繼續往芥子袋中伸手,黑蓮花終于看不下去,出聲道:“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法器的問題呢?”
于是皇子殿下終于死了這門心思,道:“是玲珑閣的問題。”
“準确地說是玲珑塔。”黑蓮花解釋道:“傳說中妖族至寶玲珑塔高十二層,可禁靈氣鎖靈根,别說是法器了,就是你們自己也用不了術法了吧。”
皇子殿下終于恍然,恐慌之餘,僅存的理智問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黑蓮花:“多看書。”
衆人點頭,隻是他們此時還不知,黑蓮花說的多看書指的是多看禁書。
“那該怎麼辦呢?”南宮明道,問題又繞回了原點。
楚月檀瞥了他一眼,道:“玲珑塔的大門在第一層,而我們如今在第十二層。”
也就是說,他們要想出去就得連闖十二層,還不能動用靈力。
先前皇子殿下一擲千金定下第十二層的四間上房,卻不想今日竟是被金錢所累。
楚相瀾扼腕痛惜,“早知如此,就是一樓的下下等房也比這裡好啊。”
皇子殿下答:“非也,就是死也要享受了之後再死,本王隻死在富貴鄉。”
人、妖、魔,各種族修煉之法并不相同,這玲珑塔鎖的是靈氣和靈根又不是妖族的妖丹。
南宮明隻要一想到這屋子外面的雜役和舞姬都是妖物所化就止不住地頭疼。
“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楚相瀾不敢相信,難不成隻要是進了這玲珑塔就隻能等死不成?
楚月檀道:“人族想要出去确有一法。”
楚相瀾眼睛一亮,忙問:“何法?”
楚月檀:“一力破萬法。”
于是才剛亮起來的雙眸再次低沉了下去。
楚月檀道:“師兄不是已經結了金丹嗎?你應當是能使用少許靈力的,隻是實力會被壓制而已。”
楚相瀾雙手掩面,“那我也不可能憑借着微弱的靈力橫穿十二層吧。”
他不能,楚月檀卻是能。
黑蓮花一步當先,對衆人道:“你們在此處等我,等我先闖了出去再想法子來救你們。”
她怕有不長眼的妖物攻進房間,還特意在門窗上畫了符陣,囑咐道:“你們不要出此屋,有師兄這位金丹在此,你們應能無恙。”
“知道啦,大師兄,我們一定不出圈。”葉青蘿眨了眨眼睛,見衆人回頭看她,才改口道:“我說知道了,楚師姐,我們一定不出去。”
黑蓮花欣慰點頭,撸起袖子開了門。
南宮明問道:“可是不能用靈力你怎麼闖得了十二層?”
黑蓮花神秘莫測答道:“本山人自有妙計。”
不能用靈力與她楚魔君何幹?
黑蓮花想,這玲珑塔的建造者莫非與魔族之人是好友?不然怎麼隻禁靈氣不禁魔氣。
出門後的黑蓮花漫步在黑霧彌漫的廊道間,心想:本來說這一世做個好人也學君子做個正道之士,可惜了,是這玲珑塔逼得我不得不用禁術。
她走後,皇子殿下擔憂地在房間内打轉,嘴裡絮叨着:“她到底有什麼辦法呢?她也太莽撞了,何時能聯系上師門呢......”
葉青蘿捂着耳朵叫道:“唐長老,别念啦。”此情此景,她不由分說地将自己代入了《西遊記》。
楚相瀾想着待着也是待着,便舉起桌案上黃鼠狼送來的美酒一飲而盡,偏偏這一幕被葉青蘿抓了個正着,她嘴角一撇,道:“二師兄,都這時候了,你還想着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