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婆婆隻為救人，那自然是好事一樁，但......”沈瑛眉頭緊鎖，唉聲歎道：“她救出卿卿之後，食指點在她眉間，說：我既救了這小姑娘一命，那你們就欠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不知這位大人該如何報答。”

南宮明沉思道：“人非聖賢，她索要報酬也是在情理之中，以珠寶金銀謝之也罷。”

楚月檀哼了一聲，道：“怕就怕她要的不是這些凡間俗物，以珠寶金銀謝人自然是好，但若是謝妖呢？”

“妖？”南宮明下筷子的動作一頓，心念一轉又将筷子往桌上一拍，道：“難不成用命去謝她？”

沈瑛點頭，道：“正如殿下所說，這山間老妪當即便說要收卿卿為養女。”

葉青蘿道：“哪裡來的山中野妖，這麼沒臉沒皮，這不是明着搶孩子嗎？但換一個角度看，她既是要收卿卿為養女，自然不會害她性命，沈大人不必太過憂心，也許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隻怕不會這麼簡單。”玉瞑道：“若是我猜的不錯，沈大人一家怕是遇到了黑姑。”

“那是什麼？”南宮明問。

葉青蘿道：“這個東西授業堂的長老講過，皇子殿下這是又走神了？”

南宮明羞愧不已，隻好擺出求知的姿态對着葉青蘿一拜。

堂内之人隻見葉青蘿翻開一本厚厚的筆記，念道：“黑姑是一種山間的精怪，最喜收人間的童男童女為養子，擅下咒，但下咒前需有因果債，于是黑姑便想方設法地讓選中的人欠她的情，日後更是會登門讨債。

待到黑姑讨債的那日，她會潛入家中抱走童子，至于其他人......自然是不留一個活口。”

楚月檀接着她的話道：“所以，沈大人，你們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沈瑛叫苦道：“自從遇到她之後，我就請了一些認識的散修，可他們一聽是黑姑讨債還，一個個都隻塞給我幾張道符就匆匆離去了。好在今日遇上了各位仙師，隻是黑姑當時定下了登門讨債的日期，如今也隻剩了三日不到。”

玉瞑寬慰他道：“沈大人大可放心，我們既是遇上了此事，就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沈瑛聞言，繞到桌前站至堂下，又朝着衆人深鞠了一躬。

葉青蘿眉頭一皺，提出不解道：“可我聽說那黑姑信奉冤有頭債有主，隻會找上當初下了咒的債主，若是她找上門來發現我們不是，隻怕會先避開我們，等日後再來尋債。”

這黑姑的執着是出了名的，大有幾分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也最是會見機行事，總是會避開仙門中人。所以此前那些散修才會讓沈瑛自求多福。

玉瞑卻道：“這是小事，我有一法，可令黑姑前來。”

沈瑛起身欲再拜，卻被玉瞑按了下去，轉而帶他來到庭院内。

“二丫二丫，再高些！”

院内，沈卿卿坐在秋千上，二丫站在她背後使着術法推動着秋千。

那越來越高的秋千也牽動着沈瑛的心弦，還沒蕩幾下，他就急急忙忙走過去道：“小心些，别摔着了。”

話音才落，二丫扭頭去看沈瑛，卻因此分了神，食指一歪，那秋千就往高處抛去，沈卿卿又不知怎麼沒抓住麻繩，整個人從秋千上甩了出去。

沈瑛心急如焚地向前奔去，餘光中突然浮現了一抹綠意，再擡眸一看，原來是沈淮快他一步接住了沈卿卿。

待得沈瑛穩穩接過沈卿卿，才道：“多謝仙君。”

沈淮溫言道：“舉手之勞。”

“對不起啊，卿卿。”二丫小跑了過來，圍着沈卿卿轉了一圈，道：“我不是故意的。”

沈瑛雖有不悅，可眼前有更要緊的事，于是暫且将方才之事擱置在一旁，轉而對玉瞑拜道：“不知仙君究竟有何法？”

玉瞑單手托住他，再望向内疚的二丫，道：“能解此事的不是我，而是她。”

“她？”沈瑛神色一滞，不解道：“仙君何意？”

玉瞑道：“黑姑雖擅下咒，但眼神不好，隻能憑借着當初下咒人的氣息辨認，卻分辨不清那人的臉。”

葉青蘿恍然道：“我知道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臉盲。”

玉瞑道：“這個詞起得好。”

楚相瀾樂道：“傳下去，黑姑臉盲。”

“那仙君的辦法是……”沈瑛遲疑道。

玉瞑向二丫招手，她看了一眼就小跑過來，随即拉住玉瞑的手，聽得他道：“那就要看二丫願不願意幫你們了。”

二丫歪着腦袋想了想，道：“幫沈卿卿嗎？我願意的。”

沈淮有些訝異，似乎是不敢相信二丫一個小詭會如此好心。

二丫粲然一笑，道：“周仙君與我說過的，要照顧喜歡的人，我很喜歡卿卿，所以我願意幫她。”

沈卿卿想起那日的情形，仍舊是止不住地打了幾個寒顫，不等她上前道謝，沈瑛就拉着她沖二丫一拜。

沈瑛道：“多謝你。”

沈卿卿抽泣了幾下，道：“二丫謝謝你啊，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們過來。”玉瞑的指尖蹿出一道劍氣割下了沈卿卿的幾縷發絲，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那縷發絲就在他掌間形成了一個花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