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醒來時,對上的就是一雙清澈的眼眸。眼眸中沒有任何雜念,隻有他。
“什麼時辰了?”
剛醒,他的聲音還暗啞着。
“快午時了。”
陳朝沒想到自己這一覺睡到這麼遲。
“要食言了,今日沒法帶你出城了,也陪不了你。有許多事要處置。”
他在榻上深睡之際,隻怕上京城都亂了。
“換了藥再忙。”
任蘭嘉隻有這一點堅持。
府醫再來換藥時,陳朝直勾勾看着他。看得府醫心頭發毛。
“你看我一個老頭子做甚,能從我臉上看到花嗎。”
陳朝笑笑:“隻是覺着老先生妙手回春,傷藥着實不錯。聽說老先生是軍中出來的。這樣的傷藥若是能在軍中普及,那能救治不少将士。”
聽陳朝說他妙手回春,府醫的臉色好看了一些。
“這傷藥中所用藥材大多都是貴價藥材。富戶都用不起,更别說在軍中普及了。王爺還是絕了這心思吧。”
換了藥,府醫就走了。
府醫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轉頭去了花園深處的竹林。
“郡主。”
任蘭嘉立在竹林陰影處。聽到聲音回眸。
“曾老,他怎麼樣。除了手臂還有傷嗎?”
府醫搖頭:“沒有了。王爺手臂上的傷也無大礙。郡主不用憂心。”
“那接下來就麻煩曾老了。”
府醫離開竹林時,觀海正好往裡走。他頓住腳步
“觀心那丫頭最近怎麼樣?”
觀海也停下。
“曾老放心,觀心一切都好。”
觀海進竹林時,剛停不久的細雨又開始飄落。任蘭嘉看到他後擡腿往樓閣走去。前幾日還沾滿血迹的地方,如今整潔如新。
“郡主。趙泰佑今晨毫無征兆從獄中被提出押往了菜市口處斬。而金吾衛和千牛衛提前在法場設了埋伏,當場活捉了不少劫法場的人。那趙泰佑也已經被處斬了。”
原定趙泰佑處斬的日子沒有幾日了,突然提前,隻能說明昨夜行刺一事和趙泰佑必有關聯。
“昨夜的是龍衛嗎?”
觀海昨夜隻是遠遠看了那些刺客屍體一眼,如今屍體都在金吾衛手裡。觀海答:
“暫且不知。觀心和金吾衛交手後,本暗中跟着王爺的人都撤回來了。要繼續安排嗎?”
“嗯。”
她隻有他了,他如果出事,她要所有人給他陪葬。
觀海自然也知道陳朝對任蘭嘉意味着什麼,這也是他昨夜第一時間就讓人給内院傳了話的原因。否則等她見到陳朝時才知道刺客的事,隻怕就不會那麼風輕雲淡了。
攝政王遇刺,昔日安王次子的法場被劫。來人身手了得,即便是金吾衛和千牛衛聯手,也死傷了不少人。這一切都讓人不免猜測,這些人是不是都是躲了五年的安王派來的。安王不僅活得好好的,手上還有不少能人力士。
當年安王能殺進上京城,如今韬光養晦五年,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卷土重來。
上京城内一時間人心惶惶。
金吾衛大牢刑獄内,四處牆壁上高高懸挂起一排人,他們一身黑衣,都被卸了下巴。
火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被挂起的人皆一臉無懼。
咿呀!
刑獄大門被打開,發出刺耳的聲音。
徐弘率先踏入刑獄,他身後跟着一隊金吾衛,每個金吾衛手中拖着一個人,那些人耷拉着頭,身體從地上拖拽而過,留下一道血痕。
進了刑獄後,那些人如同死狗一般被拋在地上,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而最後一人,穿着一身玄色金絲蟒袍,一步步踏進刑獄。站在拖拽留下的血痕中,擡眸掃視四壁上挂着人,眼神冰冷。
金吾衛拎了水,朝着地上的人潑去。水用了冰,寒冷刺骨。地上的人縮瑟了下,幽幽轉醒。
金吾衛上前,抓住了他們的頭,逼得他們不得不仰視看四周的人。有人掃視一圈,看到右邊牆壁上的人時瞳孔緊縮了一下。
徐弘他的反應看在眼裡。
“把挂在牆上那個人提下來。”
這一夜,金吾衛刑獄中燈火通明。待快天明時,幾道身影才邁出刑獄。
自從刺殺後,青雲就形影不離跟着自家主子。他在刑獄外候了一夜,才看到自家主子出來。
“主子。”
陳朝大步流星走來,看到青雲停下。
“回府給我取換洗衣物。和王妃說,我晚膳回去。”
青雲應下,然後目送自家主子離開。
金吾衛府衙内,徐弘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那些人怎麼會是龍衛。禁軍十六衛,我從不知還有龍衛。”
陳朝拿着帕子擦拭着手中血迹。
“我進宮一趟。”
他也不知道龍衛的存在,要想知道,隻能問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