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攝政王深夜被刺殺的消息傳出後,就有不少人借着探病送藥的名義試圖進長公主府試探,但都被兇神惡煞的侍衛攔在了門外。剛經曆過主子被刺殺,此時兩府侍衛的精神頭比往常更緊繃。
唯二能進府的就是宮中還有任府派出的人。
宮中太後在聽到陳朝遇刺後,一夜未眠。雖然派去的内侍回禀,陳朝隻傷了左臂。但她不得親眼所見,還是憂心。
在太後憂心之際,陳朝進宮了。太後顧不得什麼儀态,提着裙角就沖向陳朝。
“有沒有事,快讓我瞧瞧。”
陳朝扶住急急沖來的太後,随後掃視了一圈宮殿中的宮女。
“你們先下去。”
宮女們垂頭退下。
太後已經很多年沒哭過了,上次哭還是當年出嫁時。但出家門的那一刻她就抹幹了臉上的淚水。她知道自己往後不再是陳家女郎。在宮廷中,她不能露出一點軟弱。所以,即便是叛亂之夜,她的夫君被殺,身邊的内侍宮女被屠盡,她依然鎮靜自若拿着她父親留給她的劍殺出一條血路。
可當她看到上京城空中的那一縷獨屬于他們姐弟之間的求救黃煙時,她眼眶中立馬就湧上了淚。
在等待消息的時間裡,她跪地祈禱神佛,不能讓她阿弟出事。她欠他太多了。
她阿弟能文善武,從前所願很簡單,征戰沙場有朝一日能接替父親的元帥之印替父親繼續守衛邊疆。可當皇城的賜婚聖旨到涼州時,他的所願就是去上京城護阿姐在宮廷内站穩腳跟。再做一個純臣匡扶社稷。
可一夜叛亂,朝廷局勢瞬息萬變。阿姐,尚且年幼的外甥。從此陳朝被架在了高位上不得喘息。
正是這位置,使得他從一個衆家女郎追捧的郎君,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權王。也陷入無休止的權柄争奪,陷入時不時就遭遇刺殺的局面。
太後心疼陳朝,但她沒有其他選擇。
陳朝看到太後的模樣,就知道她這兩天大概都不得安眠。扶着太後坐好,陳朝坐到她身側,
“阿姐不用憂心。我真的無事。”
太後不信,非要親自看看傷口。
陳朝看着扒拉他衣襟的太後歎口氣。
是不是女子都這樣。
太後親眼看到那不再滲血的紗布時,才松下繃在心裡的那根弦。
陳朝來宮中是為了正事,他沒有繞圈子直接問:
“阿姐知道龍衛嗎?”
太後側目,蹙眉:“什麼龍衛?”
陳朝沉默了,太後這反應,一看便是對龍衛一無所知。昨日雖隻言片語,但陳朝也猜了大概。這龍衛隻怕就是帝王身旁的暗衛。效忠與帝王,但安王逼宮那夜,龍衛也叛主了。
從太後這想來是得不到什麼消息了。陳朝搖搖頭:
“沒什麼。”
太後親眼見到陳朝安然無恙後,不再憂心,感官也慢慢恢複靈敏。陳朝就坐在她身側,她深吸一口氣,皺着眉頭問。
“你傷口不是不流血了嗎?這血腥味從何而來。”
在涼州軍中長大,太後對血腥味極其敏感。
陳朝在刑獄呆了一夜,進宮前才換了青雲取回來的換洗衣物,如今聽到太後這麼說,眉頭緊鎖。
“阿姐,備點水,我沐浴。”
太後挑眉:“你要沐浴怎麼不回府裡沐浴。”
陳朝很自然道:“她聞不得血腥味。”
新婚後,陳朝随着任蘭嘉搬去長公主府的事太後自然也知道。她無所謂他們住哪裡,隻要兩人好好的就成。如今親耳聽到陳朝體貼自己夫人,太後其實也有些訝然。
婚前,明明還對婚事一副無所謂,任誰都行的做派。
太後傳來宮女,讓他們備水。
陳朝沐浴出來時,已差不多到了午膳時間。明豐帝聽到陳朝進宮,結束早課後便去了後宮。
青雲一直在宮外等着,見到自家主子出來,急忙掀起了車簾。
除了宮中的太後,真心着急的還有任府的任老太太。
安甯長公主和任二爺雙雙離世後,上京城中就隐隐有謠言,說她順平郡主克雙親。如今才成婚,若陳朝再出點事,那定然會有人把安甯長公主和任二爺的事重新翻出,将難聽的話扣在她孫女身上。
任老太太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刺殺消息傳來的時候,她第一反應就是親自去長公主府一趟,但被任老太爺攔了下來。
任老太太派任管家去了長公主府,任管家帶回了好消息。人心雖安定了,但任府的大門可就不得清淨了。
其他人進不去長公主府,就隻能轉向到任府探消息。任府雖想閉門,但總有些老交情的老友不好拒之門外。
任老太太索性裝病,才得以清淨。
自己不能出府,任老太太便派出了任蘭昭,去長公主府瞧瞧任蘭嘉如何。安王次子被斬,她也怕自己孫女又想起當年之事,徒生憂愁。
任蘭昭到長公主府時,任蘭嘉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