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旁邊趴着一個人影,頭發軟軟的,顧瑾瑜不受控制摸了摸她的頭。
他記得,自己在巷子裡拉住卿卿,想問問她到底何處得罪了她,為何要疏遠自己。
可他把人惹哭了,加上胸口疼,什麼都沒問出來就暈過去了。
沒想到她竟然把他帶回來了,還親自守在他床前。
定然是他想多了,卿卿隻是跟他賭氣,并沒有疏遠他的意思。
這一月他都被關在書院讀書,她定然是怨他沒有出來見她。
是他不好。
看着趴在床沿上的女孩,顧瑾瑜的眼中盡是溫柔。
他把她抱上床,掖好被子,走了出去。
葉雲卿許是累了,被人抱起來放在床上也沒有感覺,睡得正香。
其實是顧瑾瑜想多了,葉雲卿雇了一輛推車将顧瑾瑜推到醫館,大夫開了藥又把他推回了家。
葉父見顧瑾瑜又暈了,懷疑是葉雲卿沒有照顧好他,所以才讓人又氣急攻心暈了過去,勒令她守在床前,等他醒來。
于是便有了顧瑾瑜醒來看到的這一幕。
廚房裡,葉父正在熬藥。
袅袅的炊煙也遮不住他面上的愁苦。
“父親,我來吧。”
藥已經開了,葉父因為走神,還在加柴。
顧瑾瑜奪過他手裡的柴火,放在一旁。
“瑾瑜,你醒了,感覺如何?你近日身體虛弱,還是在屋裡養病吧,這回休沐要好好休息,明年還要進京趕考呢。”
葉父看着這豐神俊朗的兒子,當年也是他走運,否則如何會撿到這般英俊潇灑,又彬彬有禮的少年郎。
隻可惜他太優秀了,否則配了卿兒,他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最近他時不時感到有些眩暈,還總是夢到年輕時與妻子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去過醫館,大夫說他思慮太重,要放寬心。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害怕他什麼時候便離開人世,留下卿兒孤苦伶仃。
好在如今還有瑾瑜在,卿兒也算還有親人可依靠。
“兒子已經好多了,父親莫要擔心。反倒是您最近臉色不好,是否有哪裡不适?”
父親畢竟老了,日日打獵,精力也總有耗光的時候,他總是擔心父親打獵時會出什麼意外。
更何況如今還帶着卿卿一起。
“父親,卿卿一介女子,打獵很危險,為何讓她……”
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麼危險的事情,父親為何讓他最愛的女兒去做。
顧瑾瑜猜想,多半是葉雲卿主動要去的。可他不明白,葉父為何會同意。
葉父垂眸歎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
“瑾瑜,父親不可能永遠保護卿兒,她用要學會自己謀生啊。”
這也是他對卿兒的愧疚,沒有給她留下足夠多的家産,讓她有生之年不必抛頭露面讨生活。
“父親忘了,葉家還有瑾瑜。”
有他在,卿卿還需要自己謀生嗎。
“瑾瑜定會好好照顧卿卿的。”
他看着葉父的眼睛,眸子滿是堅定。
兩個男人圍在火爐旁聊了一夜。
葉雲卿醒來的時候,葉父已經出山去打獵了。徒留葉雲卿和顧瑾瑜兩人在家。
顧瑾瑜休沐三日,今日已經是最後一日。過了今日,他便又要去書院讀書,準備明年的會試了,此次進書院,怕是沒有休沐日了。
是以今日他想同葉雲卿好好話别。
“卿卿,我們去集市逛逛吧。”
葉雲卿打獵一月,也有些累了,她看出來顧瑾瑜有話想跟她說,便也随他去了。
畢竟,她也有話跟他說。
“好哇,瑾瑜哥哥。”
又叫回了熟悉的稱呼,顧瑾瑜心中竊喜,面上卻不顯。端的是君子如玉。
二人進了集市,葉雲卿便挪不開眼,她今日還未進食,拉着顧瑾瑜進了小吃街。
馄饨糕點,糖人烤串,街上好吃的狠狠吃了個夠。
錢自然就是顧瑾瑜付的。
看着葉雲卿吃的興緻勃勃,顧瑾瑜的心中也松了口氣。
卿卿終究還是原諒了他,否則怎麼會同意花他的錢。
最後二人坐在橋邊的柳樹下,看着夕陽。
日漸西垂,行人歸家,街面上許多相好的年輕人相約逛夜市。夜晚的集市,比白日的更加熱鬧。
“瑾瑜哥哥,你是否有話對我說。”
葉雲卿捏了捏手裡的糖葫蘆,轉頭看向一旁的男人。
他為何一路都沒有言語,雖然這也确實是他的風格,可今日不是他邀她出來的嗎?
“瑾瑜哥哥這一去,便是到明年會試之後再見了吧。”
書院對參加會試的舉子另有安排,也不知他會到哪裡讀書。
“是。卿卿會想念哥哥嗎?”
顧瑾瑜擡頭望着天空,有些失神,聲音也有些飄忽。
若不是二人離的夠近,葉雲卿也未必能聽到。
“卿兒希望哥哥早日金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