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例散朝後,衛阕手持朝笏離開正殿,期間注意到有些與自己一樣離開的官員們,個别精神看起來都不是很好,而且好幾次打着呵欠。
“張禦史、林長史的氣色看起來比前幾日差了不少,人也消瘦了。”
側目看去,隻見與他同列九卿之一的廷尉湯彰,已然走至他身側:“看來察覺到這一點的不隻是在下,衛少府也注意到了吧?”
衛阙笑道:“湯大人說笑了,你我都不懂醫道,何必這般望聞問切呢?”
“說的也是。”
兩人笑罷,便在宮牆邊并道而走。
眼見周遭的人越來越少,湯彰的臉色也慢慢僵硬起來,笑容漸漸散去:“你聽沒聽過一種叫‘渡’的東西?”
“渡?”
衛阙扭臉看着湯彰,搖頭回道:“沒聽說過,怎麼了?”
“這話也就和你一個人說。”
湯彰眉頭緊鎖:“最近我陸續聽到了一些風聲,長安城内開始流通一種叫‘渡’的藥,據我讓奏曹掾秘密調查的結果來看,這種都東西似乎對緩解病痛有顯著的效果。除了口服的藥丸之外,還有一種奇特的鼻吸方式。不過長期服用的話,人會明顯消瘦、氣力消散,甚至心性也會大為改變,直到再度服食之後,精神會愈加亢奮。”
說罷,見衛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湯彰問道:“怎麼?你也在服用嗎?”
“我?聽都沒聽過。”
衛阙無聲笑道:“不過聽湯廷尉之言,這個叫‘渡’的東西倒是邪門得很,不知可否有進一步查證?”
“這東西隻在達官貴人之間流通,而且渠道極為隐秘,我幾番派人打探都一無所獲,即便是旁敲側擊探了幾位大人的口風,得到的情報線索也是少之又少,因這并非是國府明令禁止的有害藥物,我也無法再往下繼續追查了。”
“是這樣。”
衛阙點了點頭,轉而直視着湯彰:“既然廷尉大人特地找我搭話,隻怕也是為了旁敲側擊吧?莫非你口中的所謂線索,和我有關?”
“正是。”
見衛阙将話挑明,湯彰也不藏着掖着,索性直言道:“其實就在昨天,廷尉接到了匿名舉發,你老兄的府上,就有一個人和‘渡’有着密切的關系。”
一聽這話,衛阙當即停下腳步,側目問道:“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透着濃濃栀子花清香的白煙,随着籠屜被揭開的那一刻四散升騰。
站在蒸籠前的翡靈,滿是驚喜的看着霜伶将整好的水晶糕端了出來,不由贊歎道:“哇,這次聞起來比上次更香了。”
待到濃霧散盡,展現在她眼前的,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粉嫩蜜桃。
“這在我們家鄉叫壽桃,不過我花了些心思,将它做得更逼真了些,後天就是太後的壽誕了,我拿這個作為壽禮奉上,應該不會太寒酸吧?”
見霜伶對這壽禮還是信心不足,翡靈寬慰道:“其他王公貴族大臣們所進獻之物,必然是金銀玉器、青銅珍奇之類的上乘寶物。雖說價值遠遠超過這六枚壽桃,可奴婢卻以為上了年紀的人,對于那些琳琅滿目、華而不實之物應該早就看膩了,她更想得到的,是溫暖的關懷。更何況您做的壽桃,放眼整個長安城隻怕是除了我之外,隻怕是誰也沒見過的,太後定然會喜歡的。”
“好了好了,别再給我打氣了,車胎要爆了。”
霜伶笑罷,擡手輕輕抹去了她鼻頭沾染的面粉:“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随即,她看了一眼門外,将盤子遞到了翡靈手中:“我這裡還有些沒收尾的,你幫我先把它端到房裡,看時間他也該回來了,等家主回屋之後讓他也品鑒品鑒。”
“是。”
翡靈小心翼翼的端着盤子來到衛阙和霜伶的卧房門前,輕輕推開了屋門。
期間,她遇到了正巧迎面走來的小家老,便對其躬身行禮。
而家老掃了一眼她手裡端着的壽桃,則主動近身上前,态度和藹親善的笑道:“你新來不久,照顧夫人很是辛苦吧?”
翡靈垂首低聲應道:“不辛苦,夫人待奴婢很好,能夠到她身邊服侍,是奴婢的福分。”
“你能這樣想很好。”
家老點頭笑了笑,随即從袖袋之中取出了一隻囊袋輕輕扣在了盛盤之上:“對了,剛剛采買了一些熏香,你是夫人唯一的近侍,也拿一些回自己的屋裡熏一熏,免得引起夫人不适。”
提出了這樣的理由,翡靈無法拒絕,隻得收下:“奴婢遵命。”
回到内室,将這盤壽桃小心翼翼的擱在了案上的翡靈,正當轉身準備離開之際,無意間看到了角落裡和上的箱蓋縫中,有什麼東西拖了下來。
不久,霜伶回到了房中,一眼就瞥到了箱子。
此時的箱子看起來嚴絲合縫,沒有任何東西外露。
霜伶嘴角微微揚起,扭頭看向了正端着茶水走進來的翡靈,輕聲問道:“翡靈,你動這個箱子了嗎?”
翡靈看了一眼箱子,随即回道:“夫人囑咐過,沒有您的準許不得擅自觸碰這内室中的一切,奴婢怎敢明知故犯呢?”
“是嗎?”
霜伶沒再追問,而是微微颔首道:“那就好,你先出去吧。”
待到翡靈退身出屋,霜伶這才擡手掀開了箱蓋,雙手取出了最上面一層的衣物,下面展現在眼前的,就是她自己的西裝套裙還有皮鞋。
她再度将其取出,直至箱底深處,竟然又掀開了一層隔闆。
而隐藏在這隔闆之下的,是一隻透明的密封袋。
還有裡面那白花花的粉末...
伸手捏着封邊口提到了眼前,霜伶的嘴角微微向上挑動着。
将晚,衛阕回到了府上。
“夫人可曾用過晚膳?”
一見主動迎過來的小家老,衛阕便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