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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血升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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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做完,她小心翼翼地扶起雲河,将他送到自己背上。

绛升殺完最後一個敵人後,嘔出一口黑血,他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腦袋,丢下盾牌追了上來,見雁靈已經把雲河背了起來,他便撿起雲河的陌刀,跟在雁靈身邊。

“雁靈……把我放下……你們……快走吧……”雲河一開口,便又是一口血吐出,滲在雁靈的肩膀上,他幾乎是提着最後一口氣,斷斷續續道,“我……累了……就留在這裡吧……”

雲河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是無法落在地上的一片枯葉,也像随風而往的浮塵。

雁靈聞言,隻感覺自己的眼眶一陣刺痛與酸澀,卻始終沒有眼淚落下來。

一旁的绛升已經紅了眼睛。

雲河顫顫巍巍地伸手,抹去绛升臉上的血迹與眼淚,然後懷中掏出一隻黃金镯子。那镯子刻着卷雲紋,樣式看起來有些老舊,因為被雲河貼身戴着的緣故,所以上頭沾滿了血迹與刀痕。

“幫我把這個……給元旖……”雲河将镯子遞給绛升,“我想說的……都在這了……”

绛升剛想接過镯子,雲河的手便垂下了,那镯子落在地上,躺在一片猩紅與白雪間,美麗得有些刺眼。

雁靈維持着背着雲河的姿勢一動不動。

绛升先是一愣,随後痛苦地抱頭痛哭起來,他的哭聲像是野獸的哀嚎,回蕩在飛濺的火星聲響中。但逐漸地,這聲音也小了下去,随着一聲悶響,绛升倒在雪中,再也沒有起來。

雪越下越大,頃刻之間便将這片血海逐漸遮蓋,雁靈仰頭望着天空,有片刻的失神。

潔白的雪落在她的臉上,落進她的眼中,化成了她流不出的淚水。

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雁靈僵硬地側過頭,眼底晦暗不明。

她放下雲河,半跪在他與绛升中間,伸手替他們擦去臉上污穢,掃去霜雪。

他們的眼中盛着一片死色,還未閉上,但雁靈知道那裡将不再有光,她愣了半晌,然後輕輕阖上他們的眼睛。

接着,她拾起那隻金镯子收入懷中,起身望向窸窣聲傳來的方向。

那一邊,被雁靈一箭射了個對穿的少年還在掙紮,他拖着半死的身軀,沿着一路屍體往雪牧城另一邊爬去。雁靈步履緩緩朝他走去,踏雪聲沉悶有力,他卻不敢回頭,心中除了恐懼,還有對活下來的渴望。

雁靈看着前面如蟲豸一般蠕行的少年,眼裡浸染了一片混沌殘忍之色,她擡腳,踏在少年的背上,生生将少年渾身骨頭一寸寸踩碎。見那少年發出撕裂般的哀嚎,渾身癱軟得如同一件沾了泥水的破爛衣裳一般,她才笑了笑,眼中晦暗不減。

随後,她拽起他的衣領,邁過一地屍山,拖着他緩緩雪牧城外走去。

城外,兩匹駿馬載着兩個男子,等候在這。

“阿月,既是要來把梁翊帶回去的,為何到了這又不進去?”裹着青葉竹紋大氅的男子問身邊的玄衣男子道。

那玄衣男子生着一雙狹長的鳳眸,抿着薄唇面色淡然,看其樣貌,正是半年前在領月城拍賣場與雁靈交過手的“十一”。此刻他頂着風雪騎在馬上,看起來像是在等着什麼。

“再等等。”

漸漸地,風雪中顯現出一個人影。

青衣男子立刻警惕起來,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待到他看清來人時,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起來。

那個緩緩于雪中走來的女子,披散着一頭晚霞般的绯色長發,其容貌瑰異昳麗,宛如九天神明,然而她的神色十分冷漠,異色雙眼封着一層冰霜,看起來橫生妖冶,神性與邪性并存。

當時梁赢在西肅受了傷,傷口反反複複潰爛不治,梁朔月把正好在息甲國境内采藥的他拎了過來。他看過那傷口,雖說是燭台所傷,但位置刁鑽,加上梁赢并不适應西肅幹燥炎熱的氣候,所以傷口才反複惡化。

那之後他聽梁朔月說起過這個刺傷梁赢的人,彼時他那是一個震驚,他從沒想過梁赢能差點折在一個女人手裡,倒不是他看不起女性,而是這件事簡直匪夷所思。

梁赢和梁朔月都是在無數個戰場中滾過幾滾的人,他們不僅在這女子手中吃了虧,還被搶了拍來的物品,他聽到這時已經難以置信,此時親眼見着眼前的女子,更是覺得恍神。

雁靈一見到梁朔月,便駐在原地不動,她凝視着梁朔月許久,然後一揮手,将梁翊丢到他的跟前。

見着如一攤爛泥似的梁翊,葉行書立刻翻身下馬,單膝點地後伸手去探,卻發現梁翊渾身骨頭盡碎,胸口對穿,臉還被削掉半邊,死得極其凄慘。

“太殘忍了。”葉行書歎了口氣,雖說因梁朔月的緣故,他不喜這纨绔又瘋癫的小皇子,但這般被虐殺總歸是太殘忍了些。

“殘忍?”雁靈居高臨下地看着葉行書,冷笑道,“這隻是一個開始。若他日教我踏足中陵,我必血洗城池,以慰亡魂。”

她是不是虛張聲勢,梁朔月心裡清楚,半年前她在領月城刺殺梁赢,若不是自己察覺不對及時阻止,梁赢如今墳頭草怕是都三丈高了。梁赢暫時還不能死,他是魏皇後與中陵帝之間博弈的一枚棋子,現在,暫時還輪不到他死。

葉行書無言以對,心中并不能理解為何雁靈會如此暴虐,而雁靈似乎也已經厭倦了與他們的對話,她反手拔刀,朝着葉行書便砍了過去。

葉行書下意識伸手想擋,梁朔月卻立刻抽劍而出,躍下馬背彈開雁靈的刀刃,葉行書從驚吓中回過神時,雁靈和梁朔月已經打在一塊了。

雁靈步步緊逼要害,滿是殺氣,梁朔月卻隻是抵擋,并不想傷到她,這反而使得雁靈更惱怒。她在前一次交手中便知道梁朔月的難纏,此時,她便依靠不間斷地攻擊,來強行使梁朔月露出破綻。

刀劍碰撞迸射出零星火花,看得葉行書是眼花缭亂,他一邊替梁朔月緊張,一邊估摸着時間。

漸漸地,雁靈也察覺出哪裡有些不對。

她的腳步逐漸變得沉重,行動越來越遲緩,眼前一片青白交織,隐隐有種中毒的征兆,但她心裡清楚,自己是絕對不可能中毒的。

一個踉跄,雁靈差些摔在雪地上.

快要倒下的那刻,她緊咬牙關,将無間插入地裡,勉強地支撐起自己有些麻木了的身體。梁朔月見雁靈的模樣,知道是葉行書的藥起作用了,于是他将長劍反手一甩,雕花劍柄敲在了雁靈的脖頸後方,雁靈悶哼一聲,随後倒在一地白雪中。

“這女子太邪了。”葉行書松了一口氣,捏着袖口掖去額角的冷汗,“常人若是中了這藥,不出三步必倒,她居然能撐這麼久。”

梁朔月抿着嘴收起劍,随後又拔出無間,将其收入刀鞘,丢給了葉行書,道:“保管好這把刀,别被他人發現了。”

葉行書抱着無間,他發現這把刀哪怕收進刀鞘裡也仍然煞氣沖天,仿佛随時會沖出來一般,說是它是把鬼刀也毫不為過。梁朔月讓他藏好這刀,自然也有他的目的,這刀讓他人看見或許也無所謂,但是讓梁赢看見,這一切就都完了。

見梁朔月攔腰抱起雁靈,翻身上馬,葉行書便也将這刀背到了背上,重新回到馬背上。他低頭看見一旁死狀凄慘的梁翊,想了想,忍不住問道:“他該如何?”

梁朔月一瞥梁翊,冷笑道:“他自有梁赢替他收屍。”說罷,他頓了頓,又道,“死了也好,這天下又少了個禍害。”

說完,他便不再看梁翊,雙腳一夾馬肚,一手扶着雁靈,一手拉着缰繩往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飛奔而去。

那時昏過去的雁靈并不知道,她從此再也不能回到原有記憶中的任何一個地方。

被梁朔月帶走的這一年,她十六歲。

梁朔月将她藏在密不可見的暗室,用玄鐵打造的囚鐐鎖住她的脖頸與四肢,畫地為牢,卻又對她無微不至地照顧着。

長期黑暗的環境使得她心中的暴虐與憎恨之意瘋狂滋生,那一日雲河與绛升無法安息的眼眸,亦成了她日複一日的困頓與夢魇。中陵的冬天冰冷刺骨,支撐她活下去的隻有故鄉茫茫的黃沙,以及等待她歸家的故人。

風啊,與漠裡的生靈。

她記得黃沙從指尖緩緩流過的感覺,更想念那交替着、永不墜落的日月,哪怕擁抱着死亡,就此長眠,她也想沉睡在那片溫柔的金色土地上,作為“雁靈”死去。

“我會讓你離開的,隻不過……不能是現在。”

那一日,梁朔月在她耳畔如此歎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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