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淋雨了?”手緊緊攥住門把,嗓子幹澀從喉嚨裡割出幾個字。
一滴雨挂在右眼角貼近淚痣的位置,時佑一低頭随着滑了下來,自嘲一笑:“忘帶傘了,而且姐姐那麼喜歡淋水,我也想試試。”
“這是你喜歡的海鹽黃油可頌,還是原來那家店。”他舉起手上提着的袋子,店家用的保溫隔熱袋,外面挂着水珠,裡面還是溫熱新鮮的,“時間有點久了,可能不酥了,你要是不喜歡就别吃了。”
睫毛直直長長地垂下來擋住眼中情緒,手欲緩緩放下被姜執一把握住提手,“給我吧,進來坐。”
姜執轉身的瞬間,時佑嘴角悄悄揚起又很快被壓下。她把可頌放到房間的桌子上,轉身進了洗手間拿出一塊綠色的毛巾,“超市打折買的,昨天剛洗,不嫌棄就用。”
在男人蒼白的手即将碰到前,姜執意識到不對,拿毛巾的手随即轉向放到桌子上,為掩飾尴尬坐到桌子對面開始拆可頌袋。
“你就這麼讨厭我?”他半空中擡起的手狠狠攥了下又喪氣垂下,“給我遞下東西都不行?”
姜執拆袋子的手頓住,僞裝的笑意也丢掉:“這麼在乎曾經‘戰利品’的情緒嗎?”
這三個字是時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聽到的。
“那你之前給我揉藥、做飯是在釣我?我以為我們心照不宣……”時佑的臉一絲血色也沒有,回應的話說得越發艱難,最後漸漸沒了聲息。
姜執說話很溫柔,溫柔刀,刀刀要人命,“飲食男女,不談感情。我以為你會更喜歡這種相處方式?”
“越界是實在危險的事,我這樣的小博主偶爾蹭蹭你的流量還能忍受,要是貼上撕不下來可……”
“姜執。”虛弱的聲音力量卻很強大。
“不用說這些自輕的話。”他沒拿桌上的毛巾也沒看姜執一眼,起身離開。
維持坐在桌邊的姿勢很久,知道對面房門關閉的聲音傳來,姜執才放松身體。
彎下脊背,蜷縮起身體,右手按在小腹上微微發抖,拿起手機撥了号碼:“喂,慶齡,能幫我找節目組醫生拿個布洛芬嗎?”
…
…
其實時佑才淋了兩步路,可就是這兩步路讓身高一米九的健身男人發起高燒。連随組醫生都納悶:“你這不該發燒啊?按理來說,你的體質應該很強健才對。”
時佑面無表情,看着面前醫生配藥:“能快點嗎?我趕着投胎。”
醫生尴尬笑笑:“你還怪幽默的,剛剛程慶齡也來找我來拿布洛芬說姜執痛經,正好你也吃點吧能退燒,再給你一起拿點@#*%$&”
後面的話時佑一句也沒入耳,隻停留在姜執痛經,原本她每個月就會肚子疼,這次又淋了水。
“好了,用法用量給你寫好了。”
他坐在餐桌前默默把藥吃掉,看向裡間廚房,她肯定不好意思麻煩别人。
小鍋在燃氣竈上咕嘟冒泡,紅糖姜水的味道充斥着時佑鼻腔,他面無表情攪拌防止糊鍋,手機的鈴聲響起,“放門口。”
又拿起一旁的燒水壺,接了一壺涼水打開開關,深深歎了一口氣,轉身出門取外賣。
五分鐘後,程慶齡被氣味吸引下來,“哇,紅糖姜水啊?”
時佑端着一杯紅糖姜水塞到她手裡,又把灌滿熱水的熱水袋放她懷裡,“麻煩你,幫我給姜執送上去。剩下那一鍋都是你的。”
“你怎麼不自己去?”程慶齡不懷好意的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
時佑已經走到樓梯上,腳步虛浮,右手把着扶手維持平衡,在程慶齡以為不會聽到回答時。
“因為不能更賤了。”
時佑躺在床上,呼出的空氣都是濕熱,手臂搭在滾燙的額頭上,迷迷糊糊的想,這一切應該都是報應吧,對他之前的懲罰,他得認。
天花闆的燈越來越模糊,他回到這場雨剛下的時候。
“哎,時佑,姜執又在樓下等你了,下這麼大雨你不去看看?”舍友從陽台出來經過時順嘴對時佑說。
“要我說,你小子可真不是個東西,她等你幾天了?電話不接、微信不回,都找到老子這來了!是死是活,要走要留你給個準話啊,還有,聽哥一句勸,你要真想分就強硬點,纏纏綿綿的分不開,心軟就是害她,懂不懂?”
舍友見他無動于衷,還在打遊戲,“嘚,白瞎,你就沒心。當初怎麼能找着女朋友的?”
一局結束,摸起桌上的煙和打火機走到陽台窗邊,透過樹葉縫隙有把黑傘還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