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西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她昨天沒有睡好,一整晚都在破碎混亂的夢境之間輾轉。在夢到斯内普對她攝神取念成功之後,她就再也沒辦法重新入睡了。
幸好教師席上斯内普的位置今天也是空蕩蕩的,她對在等待她回應的馬爾福擠出一個笑容,“你是最棒的,德拉科。今晚我會等你回來的,祝你好運。”
馬爾福在不到十一點時候便去找費爾奇了。這個時候斯萊特林的休息室裡依舊稱得上熱鬧,考試前臨陣磨槍幾乎是所有學生不言而喻踐行的真理。
潘西坐在自己最常用的沙發裡,翻着從圖書館借出來的書,一行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卻怎麼都無法像平日一樣流暢地進入腦海。
無論怎麼分散注意力,她總是會回到同一個問題:如何保護她的大腦。
她原本覺得沒有必要這麼早着手面對這件事,可昨天發生的意外和晚上的噩夢徹底改變了她的想法。
她不能每一次都賭自己的運氣。
潘西心不在焉地卷着頭發,把視線投向站在院徽挂毯下的幾個揮着魔杖的高年級生。法利叉着腰站在一旁糾正着一個人的動作,看起來他們正在練習應對O.W.L.的咒語。
“晚上好,潘西,希望我沒打擾你。”
潘西回過神,略感驚訝地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晚上好,達芙妮。沒想到你還沒睡。”要知道這個乖巧的姑娘從不熬夜。
達芙妮把手中的筆記本遞了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來還筆記的,沒有你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足挂齒。祝你能在魔法史上拿個優秀。”
“别打趣我了,我又不是你。”達芙妮搖搖頭,落在肩頭的卷發像是一片晃動的金色波浪,嘟着嘴抱怨,“能在賓斯教授的課上保持專注比得到斯内普教授的稱贊還難!拿到合格我就心滿意足了。”
格林格拉斯家的人也有一頭漂亮的金發。但和馬爾福略顯蒼白的金色略有不同,那是更為飽和絢麗的金黃色。
這大概就是馬爾福最後娶格林格拉斯家女孩兒的原因?
潘西有些漫無邊際地想着,随即就暗暗笑起自己的無聊。那個時候的事早就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達芙妮瞧了瞧潘西身邊堆着的書,表情裡露出幾分欽羨,“潘西,你真厲害。我要是能有你一半的遊刃有餘就好了。”
“如果你願意每天隻睡五個小時。”潘西指了指自己眼底的陰影,半開玩笑地說,“不過我可不推薦你這麼做,少掉一位神采奕奕的美人可是整個霍格沃茨的損失。”
“潘西!”達芙妮嬌嗔地漲紅了臉。她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頓了頓,但最後還是改變主意,微笑着轉換了話題,“這個暑假裡你願意來我家做客嗎?”
純血統的圈子并不大,兩個家族在入學前交集不多,但兩人也見過幾次。
潘西對達芙妮的觀感并不差,稍作思考便欣然應允。
達芙妮的眼睛亮了亮,開心地将手掌合在胸前,“太好了,等我的貓頭鷹!那我先去睡了,你是在等德拉科吧?希望他的禁閉能早點結束。晚安。”
休息室在過了午夜之後便逐漸安靜了下去。潘西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在沙發裡睡着的。當她被一雙手臂用力搖醒時,一睜眼便落入了一雙驚懼不安的眸子裡。
幽暗的光線也掩蓋不了馬爾福的狼狽,他的發絲淩亂地垂在臉側,袍子的下擺站着未幹的泥濘,身上還帶着森林裡腐葉和苔藓未曾散去的味道。
潘西迅速清醒過來,她沒有抱怨被抓得生痛的手臂,安撫地用手背碰了碰他冰涼的臉頰,“你還好嗎,德拉科?發生了什麼?”
“禁林!”他咬牙切齒地咒罵,熊熊燃起的怒火稍稍緩和了他激動的情緒,“我一定要告訴我父親!他們居然把關禁閉的學生送進禁林!禁林裡那個鬼東西——”
他突然收了聲,像是重新看到了讓他懼怕之物般,灰色的眼睛裡重新被恐懼所覆蓋。幾秒之後他回過神,悒悒不快地放低了聲音,“……我答應了斯内普教授什麼也不能說。”
“斯内普教授?不是費爾奇嗎?”潘西揚眉發出疑問。
馬爾福厭惡地皺起眉頭,“這次負責禁閉的是獵場看守那個傻大個!他要我們去禁林追蹤最近受傷的獨角獸……”他吞了吞口水,明顯跳過了一部分細節,“我在回到城堡的時候遇到了等待我禁閉結束的斯内普教授。他問了我禁林裡發生的事情,讓我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潘西在馬爾福稍許放松的鉗制中調整姿勢,伸手取下粘在他肩頭的一片葉子,柔聲道:“既然斯内普教授這麼說,就别想這些事了,後天就要開始期末考試了。喝點巧克力早點休息吧。”
馬爾福垂下眼盯着腳下地毯的花紋,過了半晌,捉着她的手腕突然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我今天一個人睡不着。”
潘西困惑地看着馬爾福的舉動,直到她發現他在拉着她向男生寝室走去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他想要幹什麼。
“德拉科,等等,這不合适!”
他回過頭,臉上寫滿不耐,那雙緊盯着她的灰眼睛裡卻閃動着莫名的光芒,“——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嗎?”
他的語氣接近質問,又帶着不易覺察的期許。
潘西愣住了。
“母親曾和我說過,以後我的女朋友會哄我睡覺。”他注意到潘西的愣怔,自動理解為喜不自勝,洋洋得意地繼續說,“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去我的寝室了,我的床足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