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女生盥洗室的地面泛着一層薄薄的水光,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發黴的氣息。幾根蠟燭發出昏暗的光,照得布滿劃痕油漆剝落的木門愈發陰森。
“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我們還要再來這裡。”羅恩低聲抱怨道,他的目光不安地掃向其中一個隔間,身體微微後傾,像是随時準備逃跑,“我們已經看過牆上的留言了,難道還嫌被費爾奇抓到的風險不夠大?”
“因為,”赫敏的語氣中帶着那種解釋顯而易見事實時特有的不耐煩,“我們需要尋找更多的線索。教授們可能漏掉了什麼。”
自從事件發生以來,她試圖尋找所有關于霍格沃茨密室的資料,但收獲寥寥。《霍格沃茨:一段曆史》的借閱登記已經排到兩星期之後了,而賓斯教授在課堂上的敷衍态度也令人沮喪。
赫敏穿過一排排隔間,一直走到最裡面的單間前才停住腳步。“喂,桃金娘,你好嗎?”
沒有回應從隔間裡傳出,隻有水管裡偶爾的滴答聲。
“桃金娘?”赫敏再次嘗試,換上了更溫和的語調,“我們可以聊聊嗎?”
一聲水花從褪色的門後傳來,随後是水流穿過管道的咕噜音。慢慢地,桃金娘半透明的身影從馬桶座裡升起。
“哦,又是你。”她誇張地抽泣了一聲,漂浮起來直到盤腿懸在隔間門上方,校服裙擺随着她的動作搖晃。“沒人會來拜訪可憐的桃金娘,除非他們想要什麼。”她轉動着眼睛,懷疑的視線落到哈利和羅恩身上,“這裡是女生盥洗室。”
羅恩翻了個白眼,赫敏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制止了他可能出口的譏諷。
“是的,我們隻是想問問你,最近有沒有看見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她依舊用着安撫的語調說。
桃金娘的臉扭曲成一種假裝的驚訝,透明的嘴唇撅起。“不尋常?皮皮鬼不停地折磨我,往下水道扔東西,叫我肥婆,我怎麼可能注意到任何不尋常的事情?”她的聲音提高到近乎尖叫的程度。
哈利因尖銳的回聲捂了一下耳朵,無奈地開口詢問:“萬聖節前夕,有一隻貓就在外面的走廊遭到了襲擊。那天夜裡你在附近看見什麼人了嗎?”
“人們總是被攻擊,”桃金娘抽抽噎噎地俯沖下來,直到她的臉離哈利隻有幾寸。“他們在我活着時攻擊我,看看現在,我永遠被困在這裡。生前沒人理睬,死後沒人關心——”
赫敏的耐心在漸漸消失,但她仍控制着自己的語調:“桃金娘,求你了。我們不是來打擾你的,我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
桃金娘戲劇性地用雙手抱住自己的肩膀。“你說得好像我的感受無關緊要。總是這樣,可憐的、醜陋的、嗚咽的桃金娘,隻有當人們需要她的時候才會想起她……”她忽然降低了聲音,像是突然記起了什麼,“不過,我确實可能看到了什麼。”
赫敏眼神一亮,急切地向前一步。“什麼時候?是誰?”
但桃金娘搖了搖頭,向上飄浮仿佛試圖遠離那段記憶,她的身體變得更加透明,幾乎要消失在空氣裡。“一些人來來去去……不同的夜晚……”她神秘地說道,語氣中有一種不尋常的猶豫,“最近我能聽到奇怪的聲音從牆壁裡傳來,就像……就像當年那樣。”
“你能告訴我們你看到的人是誰嗎?”哈利急切地追問。
桃金娘整個形體顫抖起來,眼睛在鏡片後面睜大。“一天晚上,我看到兩個學生……”她忽然閉上嘴,表情猙獰起來,“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那個斯萊特林叫我「泥巴種」!就像奧利弗洪貝那樣!五十年了,沒有任何改變!永遠如此!”
桃金娘的聲音變成了一種撕心裂肺的哭嚎,随後頭朝下栽進了抽水馬桶中,激起的水花濺了三人一身。
“好吧,”羅恩嫌棄地抖了抖袍子,“真是富有成果的談話。”
赫敏皺着眉頭,牙齒輕輕咬着下唇,似乎在思考。突然她睜大眼,迅速轉身面對兩個男孩,“其實我有個主意。”
“那可真危險。”羅恩挑起眉毛,但在她銳利的目光下很快閉上了嘴。
“我一直在想,如果想知道誰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或者了解更多關于密室的事情,我們或許需要從斯萊特林内部獲取信息。”
羅恩頓時來了精神,“衆所周知,這個學校裡有誰認為麻瓜出身的人都是垃圾呢?”
赫敏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如果你說的是馬爾福——”
“當然是他!”羅恩激動地打斷她,“還記得那天晚上他說的,「下一個就是你們,泥巴種!」要我說,隻要看他那張醜陋的老鼠臉就知道絕對是他!”
哈利張了張嘴,眼神閃爍。他在最後一刻改變了要說出口的話,“……他們全家都在斯萊特林,馬爾福經常拿這個炫耀。”
“馬爾福家也許拿着密室的鑰匙,拿了好幾個世紀,父親傳給兒子,代代相傳!”羅恩說。
“是有這種可能……”赫敏謹慎地回答,顯然在思索這個理論的合理性。
羅恩突然沮喪地垂下肩膀,“可是我們怎麼證明呢?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一個辦法。”赫敏的手指不自覺地纏繞着一縷卷發,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動作,“但做起來不太容易,而且大概要違反五十條校規。”
她向兩個男孩解釋了複方湯劑的基本原理,他們可以變身成斯萊特林的學生,潛入他們的公共休息室,直接質問馬爾福。哈利似乎對此很感興趣,但羅恩看起來懷疑重重。
赫敏在盥洗室裡來回踱步,思緒急速運轉。藥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來熬制,而且他們需要從斯内普的私人儲藏室獲取原料。風險巨大,但如果這意味着能夠發現真相……
突然,一個想法以驚人的清晰度擊中了她,讓她猛地停下腳步。
“怎麼了?”羅恩關切地問。
“我剛剛意識到,”赫敏語速放緩,睫毛微微顫動,仿佛眼前浮現出一個全新的可能性。“我們太荒謬了。”
“還有什麼比變成另一個人更荒謬的事。”羅恩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