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總是籠罩着一種特殊的甯靜，仿佛被施了消音咒。高聳的書架如同迷宮般蜿蜒，天花闆上的蠟燭在午後的陽光中顯得有些多餘，隻為那些被陰影籠罩的角落提供微弱的照明。平斯夫人的目光像鷹一樣銳利，不時掃過那些低聲交談的學生，警告的目光足以讓任何喧嘩戛然而止。

赫敏蜷縮在一張橡木桌邊，手指輕撫着羊皮紙的邊緣，那本厚重的《強力藥劑》攤開在她面前。她的頭發比平時更加蓬亂，顯然是因為長時間的研究和反複用手指疏理那些倔強的棕色卷發。

“我不明白，既然我們決定去問帕金森，”羅恩悒悒不樂的聲音從一堆書後傳來，他的語氣中帶着明顯的厭倦，午後的陽光透過高窗照在他的紅發上，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我們為什麼還要研究這些？一個月的時間，足夠馬爾福把學校裡一半的麻瓜都石化了。”

“因為我們需要了解我們到底在面對什麼，羅恩。”赫敏頭也不擡地說，“沒有人能保證她會告訴我們什麼，而且更有可能的是，她什麼都不知道。”

“哈利，如果你在下周比賽的時候把馬爾福從飛天掃帚上撞下來，就能省去好多麻煩了。”羅恩期待地看向哈利。

哈利聞言隻是苦笑了一下。自從他們決定由赫敏去接近潘西後，他就比往日變得更加沉默。

“赫敏，你真的認為Pa——帕金森會告訴我們什麼嗎？”

赫敏終于停下書寫的動作，用羽毛筆的尖端撓了撓下巴。“老實說，我不确定。”她坦率地承認，“我隻是覺得她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與馬爾福……親近。”

哈利猛地擡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光芒，但他很快掩飾了自己的反應。

“你為什麼這麼說？”他盡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

“直覺。也許還有一些，觀察。”

陽光落在哈利圓形的鏡片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讓赫敏無法看清他的眼神。她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哈利對潘西的興趣遠不止是為了獲取關于密室的信息。

“所以，你到底準備怎麼接近她？”羅恩插嘴。

“你們知道帕金森每天傍晚都會去圖書館嗎？”赫敏邊說邊将自己的書本和羊皮紙整理成一摞，小心避免墨水弄髒剛完成的筆記，“我觀察了幾天，她總是在同一時間出現，似乎在查閱一些關于古代魔法理論的資料。”

“你一直在跟蹤她？”哈利脫口而出，那接近質問的口氣讓赫敏微微挑眉。

“不是跟蹤，哈利。是觀察。”赫敏糾正道，“既然我們決定由我來接近她，我需要找到合适的時機和地點。圖書館是最理想的地方。”

羅恩皺着眉，看起來對此仍然疑慮重重，“但她不會一眼就看穿你的意圖嗎？我是說，你們又不是朋友。”

赫敏的動作頓了頓，眼神微微閃爍。她巧妙地避開了羅恩直接的目光。“這就是為什麼我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她從書包深處抽出一本薄薄的筆記本，翻開其中一頁，與她平日規整的字體截然不同。“上學期的一個魔藥研究，我保留了她的一些筆記。我可以假裝是來歸還這個。”

哈利眯起眼睛，目光在優雅的斜體字上停留片刻。“等等，你什麼時候和她一起研究過魔藥？斯内普從來不讓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分在一組，他甚至不會讓我們坐在教室的同一側。”

一絲淡淡的紅暈爬上赫敏的臉頰。“實際上，”她清了清嗓子，“那不是課堂上的正式分組，是去年冬天的一個……額外研究項目。”

“斯内普給了你們額外作業？”羅恩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而且把你和帕金森分在了一起？”

赫敏習慣性卷起臉側的一縷卷發。“不完全是。”她有些遲疑地開口，像是在考慮究竟該對自己的朋友們透露多少，“還記得去年為了查詢尼克·勒梅，我幾乎翻遍了整個圖書館嗎？”

兩個男孩點點頭，顯然不明白這和潘西有什麼關系。

“那時候我碰巧遇到也在查閱資料的帕金森。”赫敏繼續說，語速比平時快了一些，仿佛想要盡快結束這個話題，“我們…嗯，出于學術需要交換了一些資料。這些是她借給我的筆記，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還給她。”

“你和帕金森交換了資料？”羅恩的聲音拔高了一個八度，立刻招來平斯夫人警告的目光。他縮了縮脖子，壓低聲音繼續道，“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們？”

“因為這不是什麼大事。”赫敏聳了聳肩，試圖表現得漫不經心，“隻是學術上的互助而已。而且你們都知道，在魔藥學上，斯萊特林确實更有優勢。”

哈利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他似乎想要追問什麼，但最終隻是抿緊了嘴唇。“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找她？”

“今天晚飯後。”赫敏回答，明顯松了一口氣，感激哈利沒有繼續追問，“那時候她通常會獨自一人在魔法史區的角落裡。”

羅恩歎了口氣，顯然對這個計劃依然缺乏信心。“我還是覺得，斯萊特林不可能透露他們自己的秘密。你看她平時和馬爾福形影不離的樣子，她肯定不會告訴我們任何對馬爾福不利的事情。”

赫敏将筆記本塞回書包，拉緊書包帶的動作帶着一絲決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原則，羅恩。關鍵是找到正确的方式接近，以及提供足夠的理由讓對方開口。”她站起身，提起沉甸甸的書包，“現在，我們該去上變形課了。除非你們想因為遲到讓麥格教授扣分。”

三人匆匆離開圖書館。哈利走在最後，眼神時不時瞥向赫敏的書包，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什麼念頭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傍晚的圖書館籠罩在一種奇特而柔和的光線裡，窗外的夕陽将一切都染成溫暖的金紅色。赫敏站在魔法史區的入口處，深吸了一口氣。從她的角度，她能看到遠處那個安靜的角落，潘西·帕金森的背影隐約可見。

經過幾天的觀察，赫敏确信這個時間點潘西總是獨自一人。德拉科·馬爾福通常會在晚飯後去魁地奇場地訓練，而潘西會借此機會來到圖書館，翻閱那些看起來并不在課程要求範圍内的古老書籍。

赫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校袍，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書包帶，然後邁步向那個安靜的角落走去。她們還從來沒有在這樣“公開”的場合會面，而且這是她第一次沒有提前約定就去找她。

她希望自己突然的出現不會惹惱潘西。

随着距離的縮短，她看清了潘西正全神貫注地閱讀着一本快發了黴的書，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暗褐色的書頁，嘴唇微動，仿佛在默念某些内容。那張側臉在夕陽下顯得格外鋒利，但眼睛下方隐約可見的陰影卻暗示她最近并未休息好。

赫敏猶豫了片刻，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邁步向前。“晚上好。”她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