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李泱正趴在窗前借粼粼月光品鑒着手裡的一顆銀白色鈴铛。

那鈴铛拿一截紅繩穿着，戴在人脖子上會勒得慌的長度，虞羨知隻瞧上眼便明了來處。

即便鈴铛上已蒙上時間的塵埃，他還是能感受到蘊藏在裡邊，不容小觑的靈氣。

握着劍鞘的手緊了緊，指尖摩挲着劍柄處的紋路，心底湧上難以忽視的酸澀痛楚。

他一時也不知，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傷心。

慶幸李泱原來對誰都是這般，陣風拂過，吹得落葉飄蕩幾番又落地，到頭來什麼也不沾，什麼也留不到他心裡去。

傷心自始至終都是他一人記得真切，珍貴寶貝得不行，事實上不過李泱衆多緣分中微不足道的一段。

虞羨知神情漠然。

他不在意。

從前再多種種，往後也隻有他。

虞羨知雖少言，但該有的壓迫感一點不少，李泱想忽視都難。

似有若有若無的輕笑，他并未轉身。

“怎麼，我也曾對你說過，你是我最疼愛的小狐狸？”

他這話面上是在詢問虞羨知，實際自嘲意味更多。

李泱原以為，過去的便過去了，隻要他及時抽身，走時幹幹淨淨，後面便不會牽扯出這麼多彎彎繞繞。

可他沒料到，總有癡情種。

說說這都叫什麼事兒？

欠下情債的都是些行事風流不計後果，處處留情的人。

他李泱老實本分許多年，唯一的愛好就是喜歡毛茸茸，對着個靈智未開，整日隻知吃喝填飽肚子，撒嬌讨好主人的小玩意親親抱抱，不算過分吧？

誰又能料到，到後面一個兩個都要修煉成人，别人的選擇他也不好參言，甚至還将自己從各種途徑得到的寶物贈與對方，助他修行。

自以為做得已足夠妥帖，可最後他偏偏就如那多情又無情的浪蕩子般，欠了一屁股的債。

虞羨知并未出聲回應，李泱早忘了自己埋進毛茸茸肚子裡時都說過什麼能令人面紅耳赤的話，就算他沒說虞羨知是他最喜歡的狐狸崽，也肯定提過類似言語。

......當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虞羨知從鈴铛上收回視線，低垂着眼簾：“這把劍，是你贈予我的。”

李泱留下劍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沿着山頭尋了許久，也未能再看見朝思暮想的身影。

後來他給這把劍起名為——泱泱。

聞言，李泱神色微怔，扭頭去看時，面上片刻地失神。再擡頭，被俯身壓下來的虞羨知勾着下巴，咬住了唇。

他瞪大眼，慌亂地伸手去推，虞羨知卻沒有再如以往那般聽從他，而是捏住他雙手手腕交疊着摁在胸前，繼續自顧自用舌尖舔開他的唇縫，擠了進去。

李泱臉頰漲紅，在心裡罵了虞羨知八輩子祖宗。

手被禁锢住，他隻能虞羨知懷裡拼命扭着身子，絲毫不心軟留力地去踹他小腿。

氣喘籲籲間，他聽見虞羨知一聲無奈的歎息。不等李泱再踢出一腳，對方竟直接點了他的穴位，完全動彈不得，這下是真的任人宰割。

李泱警惕地死死盯着他，生怕對方會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

好在虞羨知最後隻是輕碰了下他的唇瓣，起身拉開了二人間的距離。

李泱氣得要命，若不是他現在動不了，非得給虞羨知臉上烙個印。

全然忘記在之前在虞府時的畢恭畢敬，李泱揚聲罵道：“死狐狸，還不給我解開？！”

虞羨知深深看他一眼，搖搖頭：“不。”

“……”好，好，好，當真是好極了。

如此，李泱也不再開口，就盯着虞羨知看，眼神兇狠到似乎要在他身上灼出個洞。

虞羨知避開他的視線，将李泱獨自晾在屋裡了會兒，出門不知做了什麼，很快又折返回來。

自他進門，李泱目光就立刻鎖定虞羨知手中多出來的一枚丹藥，對于未知事物，無人能不慌張，李泱也不例外。

他不知道那枚丹藥是做什麼的，上回在霍爺那兒栽了跟頭，現在又身處于這種境地，李泱無法克制地慌了神。

“虞羨知，你敢！”

這狐狸要是真敢對他做些什麼苟合之事，他倆的緣分也就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