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泉知道他有讨人厭的缺點，還是很喜歡他啊……

鐘青夏心想着，又微微一笑。他端起茶杯，也準備喝一口水。這時，與他們同桌的另一側，有人叫道：“季永澤。”

原本平穩的茶水在杯裡晃了晃。

好燙。

鐘青夏擡頭，與剛走到他們餐桌旁的季永澤，視線相觸。

季永澤頭發打理得很精神，服裝幹淨闆正，鐘青夏覺得時間好像刹那間回到了三年前、四年前，因為就連季永澤看向他的目光，都恍如昨日般那樣熟悉。他感到屋内燈光變得更耀眼活潑，音響中播出的情歌也更清晰悅耳。

“歡迎各位來賓……”

但是，司儀開始講話了。

同時，有人叫季永澤快坐下，馬上就要關燈，韓晨他們要入場了。

鐘青夏反應過來，低下頭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

季永澤是個認真的人。鐘青夏想道。他這身打扮，應該是因為他很重視韓晨的婚禮吧。畢竟韓晨應該是他們三個室友中，唯一一個還偶爾聯系季永澤的人。

鐘青夏再次擡起頭，又意識到一件事——眼下，隻有他和牧行身邊有空位。

沒有人坐牧行身邊，是因為跟牧行不熟。鐘青夏身邊沒人，估計是同桌的其他人想讓他們室友坐一起。

“你們宿舍算是齊了。”一個同學笑着說道，似乎也是在感慨什麼。

鐘青夏和季永澤除了室友之外的關系，隻有他們宿舍的人和牧行知道。

雖然其他人不知道，但是鐘青夏他們彼此都心裡清楚。在有所選擇的情況下，應該都會挑遠離前任的位置。鐘青夏想。季永澤應該會坐牧行那邊才對。

但是，季永澤向他走來了。

耳旁傳來椅子輕微挪動的聲音。

與此同時，婚宴廳的燈光熄滅了。

舞台那裡頓時光芒四射，屋内借此沒有完全陷入黑暗中。鐘青夏扭頭看過去，由于是在柯泉坐的方向那邊，他略微往下降低視線，看到牧行的手在握着柯泉的手，他們無名指上的鑽戒緊靠在一起。

剛才，季永澤來的時候，牧行一直沒說話，也沒看季永澤，而是給柯泉剝了花生喂他嘴裡，并唇角抹着笑意，拿着手機不知在讓柯泉看什麼。

鐘青夏明白季永澤為什麼選擇坐自己身邊了。

讀研時，季永澤和牧行不止一次鬧過不愉快，鐘青夏記得應該都是因為柯泉——

“好久不見。”

在司儀與音樂的回響中，鐘青夏聽到了季永澤的聲音。

鐘青夏回頭，再次與季永澤對上視線。

季永澤的确是在看他，的确是在跟他說話。

鐘青夏沒有想到，他會主動跟自己說話。

在昏暗的光線下，季永澤的眸光平穩，看不出什麼情緒，好像隻是覺得出于某種社交規矩，應該跟自己的室友說句話。

——而且，季永澤如果沒跟他坐一起，反而去跟柯泉的男友坐一起，其他人一定能察覺不對。

季永澤是注重體面的人。他不想讓别人認為他們室友間有矛盾，更不想讓别人知道他曾經與室友發生過那樣的關系。

鐘青夏忽然覺得，喉嚨裡茶水的後味有點兒過于苦澀。這麼久了，他居然還這麼懂他的心思。

“嗯。好久不見。”鐘青夏說道。

季永澤似乎想要再度張口，然而，四周響起了嘩啦啦的鼓掌聲。所有人，包括鐘青夏的目光，都轉向了被打開的大門。鐘青夏快速拿起手機站起來，去記錄韓晨的幸福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