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永澤一直看着鐘青夏工作的樣子,在書展這幾天跑來跑去,像個大人般——季永澤剛想到這裡,就有些想笑自己,誰會形容一個快三十歲的成年人“像個大人”?——主動擔起許多責任,處理各種問題。
但他也記得在公司,有次鐘青夏要去開會,小劉喊他:“夏哥!你忘拿手機了!”
鐘青夏站在門口,擡起手:“丢給我!”
也就幾步,他都懶得跑回去了。
小劉:“我怕給你摔地上。”
鐘青夏:“沒事,你丢過來吧,我能接住。”
小劉把手機扔過去。
鐘青夏兩隻手接住了,高興地舉着手機:“看吧我就說我能接住,走啦。”一個旋身笑着歡快地小跑走了。
季永澤:“……”
他還是偶爾會表現出像小孩的樣子。
但是無論他是什麼樣子,他對他都是像對其他同事一樣。
“你怎麼做到的?”
回到當下酒店内,季永澤和鐘青夏站在通往電梯的走廊上,季永澤又問了一遍。
怎麼做到這麼公私分明?
“好像我們以前不認識一樣,我們過去的感情不存在一樣。”季永澤看着鐘青夏,語氣如往常一樣淡淡的,卻多了一種酸酸的憂傷味兒。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是真的,還是假的?
季永澤終于忍不住了,他無法再保持冷靜了。他在意,他非常在意——
“因為過去已經過去了。”鐘青夏别開臉,嗓音低低道,“季老師你也該往前走了。”
鐘青夏準備轉身,季永澤卻上前抓住他的手。
“可能就是因為是我分的手,所以才放不下。如果我沒有跟你提分手就好了。”
“季……”
來不及避開,鐘青夏被季永澤擁抱進懷裡。
“昨晚,他沒有對你做什麼吧?沒有對你說什麼吧?”季永澤緩聲問道。
昨晚……
鐘青夏卻想起,害怕的感覺。
這幾年,每次他像昨晚那樣,感到害怕時,就會想如果有某個人在就好了,他想抱住他,想要投入某個懷抱裡。
不是逃避害怕的事情。他可以面對恐懼。他隻是想事後,某個人可以抱着安撫自己。
但他每次睜開眼睛,面前都是空無一人。
畢業後第一次深夜一個人在出租屋裡,他怕鬼怕有人入室,怕得渾身發抖,隻能抱緊單薄的被子。
“季永澤……”
鐘青夏掙脫了季永澤的懷抱。
酒店的燈光照射在兩人身上,季永澤眸裡沉沒的光似乎被陰暗遮蔽。
“你到底在想什麼。”鐘青夏瞪着他,道。
“我想親你。”
“……”
鐘青夏忽然想到,因為過去自己總生氣他不坦率,所以他現在不會是以為隻要說出心裡在想什麼,自己就會答應跟他複合吧?
“但是不能親,那樣是性騷擾。”季永澤繼續說道。
“……”
隻要能複合,什麼都能做?
那如果複合後呢?是不是又是什麼都不行?
“如果你允許的話,就……”
“咱們兩個還沒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是也沒經過我的允許就親我。”鐘青夏後退一步,道。
“我說過,我有時會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不希望你總是故意撩撥我。”季永澤前進一步,道,“那時我就是控制不住了。想親你。”
他的眼神,仿佛是在說——現在也是。
鐘青夏覺得,季永澤似乎昨晚沒睡好,不然他的眼睛為什麼看上去混沌不清?不然他為什麼,會如夢一般不講道理?毫無邏輯?
不然他的身體為什麼會向他傾斜?一定是太困倦了……
不。
是我。
是我沒睡醒才對。
溫熱的氣息幾乎把鐘青夏整個人都包裹住了,仿佛回到五年前夏天般熟悉。
我一定還是沒睡醒,還在加班太累而睡着的夢裡。
一定是為了寫那個破鏡重圓系列書單的營銷方案,看小說看得太投入,一心想着破鏡重圓吸引人的賣點。
正巧,又在那時得知韓晨的婚禮,潛意識裡又想起室友們,又想起自己的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