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永澤沒有立即回答。他看起來不像是在猶豫如何答，而是似乎感到意外，愣了愣。

“好看。”

季永澤的聲音很清晰，鐘青夏的眼睛再度微微睜大，然後眨了眨眼，口齒有些含糊道：“你再說一遍。”

“很好看。”季永澤說。

是酒勁上來了嗎？季永澤看到鐘青夏兩隻耳朵都通紅了。

“……真的？”鐘青夏像在小心翼翼地試探般，聲音弱弱地問道。

“你很好看。”季永澤道，“覺得你不好看的人，不是視力有問題，就是審美能力差。”

鐘青夏眼睛裡閃動了下，接着忽地低下頭笑起來：“我、我還能用上‘審美’這詞……”

“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美，”季永澤看着鐘青夏的笑臉，認真地說道，“那些人看不到你的美，是他們的損失。”

鐘青夏仍在笑着，但隻一小會兒，他逐漸斂起笑容，并慢慢擡頭再次看向季永澤。

季永澤此時都能感受到，鐘青夏的肌膚散發的熱氣。他想起鐘青夏說，喝啤酒暖和。鐘青夏的體溫，确實是升高了，季永澤感覺自己也渾身發燙。

兩團火熱越來越接近，熱得頭腦昏昏的。然而，就在兩人的唇快要貼上時，季永澤的理智卻及時回來了。他迅速把鐘青夏推開。

季永澤把臉扭開大幅度呼吸了幾口氣，扭回頭再看，鐘青夏用手撐着身後，支着後仰的上半身，一臉懵逼，季永澤立刻回憶起以前，下一秒，鐘青夏就會露出非常難過、傷心的神情。

“不，青夏，你聽我說。”季永澤惶急地跟他解釋道，“你，你現在……跟郭老師是？你倆還在一起嗎？我……我的原則，是不碰我不喜歡的人，還有不碰已經有對象的人。”

“那你以前不碰我，是你不喜歡我嗎？”鐘青夏皺起眉頭，問道。

又不正面回答問題。但季永澤不能不回答他，要不然他更會大發脾氣一直逼問。

“在可能會讓我喜歡的人受傷的情況下，我不碰喜歡的人。”

“騙人。”鐘青夏坐直身體，雙手搭回膝蓋上，“就是不喜歡我。”

“鐘青夏，你不要不講道理。”季永澤稍微沉下嗓音，仿佛回到以前。

“我不會受傷，我就是想被你上！”鐘青夏用拳頭不斷捶着沙發，說道，“我都幻想過很多次，你像個霸道總裁一樣強□我！我都想跟你做想到讓你強□我，我想讓你不顧我的意願強行□我，就算我哭也不會停下！我想被你強我想讓你強□我！”

“鐘青夏，”季永澤慌了，瞥了眼旁邊的牆壁，想對鐘青夏嚴厲但又怕兇到他，“小聲一點兒。”

“……但是，”鐘青夏的拳頭停在沙發上，真的小聲了，“如果是我自願的，好像就不算‘強□’了吧？”

“……”

季永澤看着他，輕輕歎了口氣，喃喃道：“就是因為你這個樣子，才容易受傷，我才克制自己……”

鐘青夏自己把隐形眼鏡取下來了。他坐回沙發，還要繼續喝，季永澤拿走啤酒：“你已經醉了。”

“沒有。”鐘青夏身體搖晃，聲音都已經像是夢呓般含糊不清。

“你真的喝醉了。”季永澤想到要給鐘青夏解酒，起身邊往櫥櫃方向走，邊問道，“你要不要再喝一杯奶？”

“我想喝你的奶。”

“……”

季永澤停下，像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般咳嗽不停。

在自己的咳嗽聲中，季永澤聽到鐘青夏哈哈哈的笑聲，還聽到他似乎在跳在跑的動靜，聽到一聲“嗨起來嗨起來”。

這是發酒瘋了嗎？

他該不會在别人面前喝醉也這樣吧？

不，如果他每次喝醉都會變成這樣，他的工作是怎麼做到現在的……

季永澤回過頭，看到鐘青夏在屋子裡蹦蹦跳跳跑來跑去，嘴裡還唱着激情四射的歌，心裡忽然有種奇妙的心安感。

眼前這一幕家裡活潑熱鬧的場景，不就是自己一個人在國外，一個人在靜悄悄的屋内時，極其懷念、渴望的嗎？

好像夢。

是的，好像夢啊。

季永澤感到鼻腔酸痛，他知道自己忍不住了，連忙轉身飛奔進廁所，反鎖門，捂住嘴竭力壓低聲音哭起來。

本來三年前就可以每天過眼前這樣的日子。

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三年間損失了多少。

——以後我要好好對他。

季永澤在這一刻，滿腦子反複這樣想到。

——我一定要好好對他。

季永澤緊接着又想到，鐘青夏有男朋友，即使他和郭偉澤結束了，但他還沒接受自己，他可能還會有男朋友。

——不管。

季永澤邊抹淚邊搖頭。

——我要好好對他。

不管怎樣，他都想對他好。

他一定要溫柔對待他，他要對他溫柔，溫柔溫柔再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