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發出去還沒五秒鐘時間，陳然議就眼睜睜看着不遠處的蒲信忽然幹嘔一聲。

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再關注那邊的情況，轉頭尋找起自己的位置。

等陳然議終于坐回去，侍應生也剛好捧着餐盤上前，将一大一小兩個瓷碗放下。

“這是果木燒鵝金瑤荷葉飯。”他朝二人一一介紹，“這盤是蔥油清燒深海東星斑。”

語畢，盛行簡朝侍應生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離開。

見狀，陳然議一愣，下意識望向對面人，“這……”

“這家店的招牌菜難訂，我提前讓黎助理預約了。”盛行簡淡淡道，“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随便選了幾樣，嘗嘗看。”

聞言，陳然議這才放心，裝模做樣地用公筷夾了兩塊燒鵝肉和碎魚塊，随即埋頭猛吃。

果木熏烤表皮的火候剛好，酥脆而不肥膩，外皮脆甜，肉質細膩彈牙，一咬下去直碎在嘴裡，化作滿口的濃香醇厚。

親眼見到陳然議将兩塊燒鵝肉都吃了個幹淨，盛行簡微微垂眸，摩挲杯底的指尖不自覺地用力。

……不吃包括雞鴨鵝以内的任何一種禽類。

想到昨天在江于年交上來的調查報告上看到的信息，盛行簡的眸光驟然一暗。

再聯想到私家偵探在聞家别墅前傳來的影像……

一個人是沒辦法在短時間内完成從性格到習慣上如此完全且徹底的轉變的。

不等他繼續往下想，被陳然議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嗡鳴一聲，随後震動不停，徹底打斷了其思緒。

盛行簡見狀，正想出聲提醒，對面沉浸式啃鴨腿的陳然議已經先一步反應過來，撈起手機看了眼備注，随手按下了挂斷鍵。

隻是他放下還沒兩秒，又有一個新的電話撥來。

如此循環往複，陳然議不厭其煩地接連挂掉了五六個，對面卻還是堅持不懈地繼續打。

盛行簡自然注意到了這點，視線落到陳然議偶爾露出來的手機屏幕上。

比起那人不斷打進電話的原因，他更對陳然議給這人的備注而感到好奇。

買甥求榮的老鼈三？

盛行簡若有所思，總覺得這對仗公式特别眼熟。

注意到後者一直看着自己動作，陳然議以為是不斷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擾到了盛行簡，對他抱歉地笑笑，“對不起啊盛總，可能要借你的臉一用。”

聞言，盛行簡一怔。

不等他想明白借臉一用是怎麼個用法時，陳然議已經率先打開了前置鏡頭，高高舉起手機，從背後瞄準了他自己和盛行簡的小半張臉。

咔嚓！

陳然議收回手機，象征性地檢查了一下照片情況。

雖然隻是随手一拍，但構圖與光影配合得剛好，兩人位置一上一下，目光都看向鏡頭，中間則夾着鮮亮的菜肴，被柔和的燭光籠着，竟也透出幾分溫暖。

陳然議對這張自己與盛行簡的第一張合照特别滿意，小手一動，就往剛才不斷打來電話的那個号碼發去彩信。

又過了數秒，大抵是聞武紹收到了信息，一直嗡嗡震個不停的手機總算消停下來。

見終于沒有動靜了，陳然議這才安心放下手機，繼續啃鴨。

盛行簡也難得露出笑意，偶爾動作優雅地夾起兩塊魚腹。

直到眼睜睜看着一盤果木烤鴨被前者吃了小半，他才放下筷子，眉眼中難得露出笑意：“我記得……陳先生以前是不吃雞鴨鵝的？”

聞言，陳然議捏筷子的動作一滞。

緊接着，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對面，嘴唇嗫嚅片刻，“……你暗戀我？”

“……”

沉默許久的系統發自内心提問：[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始終端坐在他對面的盛行簡聞言，面色并未有多大的改變。

相反，他仍是彎了彎眼角，微笑道：“陳先生真是說笑了。”

“我隻是好奇……”盛行簡偏了偏腦袋，故作苦惱地詢問道，“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一個人的行為舉止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嗯……可能是他單純換了口味吧？”陳然議動作迅速地咬下最後一口燒鵝，嘴裡含糊道。

待這一口咽下，他輕輕放下銀叉，随意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角，而後擡眼看向盛行簡，彎起一個可以算得上是狡黠的笑容。

“或許是被鬼上身了也說不定呢？”

.

這一頓飯，陳然議吃得狠愉快。

直到盛行簡在前台結完賬，二人才慢悠悠地走出餐廳。

階梯正下方，一輛純黑色的小車正穩穩停在那裡。

銀白色的月光灑下，沿着設計漆面一路勾勒出優美的車身曲線，在盈盈夜色中顯得格外亮眼。

陳然議左右打量了幾眼，試探着看向車内，奈何這車防窺做的很好，視野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