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一會兒,謝雷便拿着一管藥劑走了進來。
他掃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顧松泉,沉默着把藥遞給了對方。
〔竹馬,小鹿背後永遠的男人〕
〔竹馬:愛要坦蕩蕩〕
〔健康的愛戀固然美好,可地雷男畸形的愛實在帶感。無條件買股小熊貓哥哥〕
顧松泉接過藥後沒有立刻喝下去,而是繼續望着路威賢。
“喝了,然後聯系人來接你。”路威賢一邊說着一邊把吃剩下的飯菜裝進了保溫艙内。
下垂的劉海替他隔絕了顧松泉炙熱的視線。
他在對方心裡,與其說是活生生的人,倒不如說是一種“執念”的化身。
“喝了吧。”謝雷的聽力水平極佳,縱使是離開了這間屋子,方才他們二人的對話也能隐約聽到一些。他不禁開口對着顧松泉說道。
謝雷并不懷疑對方對路威賢抱有的情感。再天才的演員也演不出這種眼神。
他的朋友在無意之間拍過一張他和路威賢站在一起的照片。就是在那時,謝雷确認了自己對路威賢非同一般的感覺。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面對一個人時,會露出那種仿佛看見具像化的美夢般的表情。溫柔小心,這兩個聽起來和他就搭不上邊的詞竟然會成為對他最貼切的描述。他既不敢叨擾對方,又渴望将對方的身影永遠镌刻在眼底。
路威賢有着冰一樣的純淨,他識不得顧松泉的眼神,但謝雷識得。
在局勢多變的當下,能多一個人在意他……是好事。
謝雷壓下心底微妙的情緒,繼續對着顧松泉道:“不要試圖拿自己威脅他。”
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要利用他心底的柔軟。
伴随着謝雷落下的話音,顧松泉的身子顫了一下。
他這才認真看了一眼這個獅種。他額前棕色的發絲早就被汗水打濕。
顧松泉在一秒鐘過後幹脆利落地喝下了手中的藥。
倒是沒有蠻不講理。
路威賢将自己使用過的筷子和勺子扔進了自動清洗裝置,然後熟稔地站到謝雷身旁,語氣不輕不重:“别把話說那麼奇怪。”
他是看不了朋友難過受苦,但也沒誰能用自毀的方式“威脅”到他。
“身體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顧松泉的眼眶更紅了幾分,隻是一直沒有淚落下來。
路威賢随意抽了兩張紙擦幹淨手,然後遞了一張給顧松泉:“擦擦汗。”
他沒有把紙直接塞到對方手裡,而是輕輕蓋在了對方臉上:“我尊重你,但你也要尊重我這個人。”
顧松泉的指尖抽動了一下,他的眼前是白蒙蒙一層,而路威賢的聲音就在他耳邊。
隔着薄薄一層紙巾,顧松泉的聲音出現了一絲沙啞:“我現在絕對真實。”他沒有在演。
站在一旁的謝雷對着路威賢點了點頭。
在路威賢用紙巾覆住對方眼睛的時候,他已經利用自己随身攜帶的設備對顧松泉進行了隐秘的探測。
雖然說頂級的演員可以把肢體動作和心率都控制得分毫不差,但他同時還數據比對了顧松泉先前所有的影視資料。
對方現在的狀态,不僅不是裝出來的,反而還是少見的“本我”。
“你心疼自己,我才有可能心疼你。”路威賢拍了拍顧松泉的肩膀,而後便不再多說些什麼,越過對方走向了門外。
……
“顧松泉已經被接走了,”謝雷走進路威賢近日居住的卧室,将花瓶中已經凋謝的花抽出換上了新花。
路威賢坐在凳子上,聞言對他點了點頭。
“你覺得他怎麼樣?”路威賢對着謝雷問道。
“關心你不像假的,”謝雷在路威賢的注視下坐到了床尾,兩個人所處的位置之間隔了一塊柔軟的小地毯,“但心眼也不少。”
“和來文比呢?”路威賢伸出手擺弄着謝雷剛拿進來的花,上面還挂着晶瑩的水珠。伴随着路威賢的觸碰,玫瑰火紅的花瓣輕輕顫動着。
謝雷的視線定格在路威賢的手指上,他産生了一種錯覺,仿佛自己就是那幾片花葉。思緒暫時飛離了一會,不過好在路威賢隻當他是在思考:“來文的目标和我們一樣。”
路威賢摸了摸自己的鹿角,基本上已經沒有特殊的感覺,看來他的三次覺醒很快就要徹底過去。
“等顧松泉冷靜下來我再去找他談談,”路威賢換了個姿勢,面朝椅背把手放在椅子的搭腦上,“那你覺得誰最不可信?”
他在問謝雷,但他知道謝雷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
謝雷下意識地看向他的智腦。
“沒關系,你說出來。”路威賢并沒有關閉直播間,盡管知道直播助手會對和5266有關的一切都進行消音處理,但他還是向謝雷如是說道。
謝雷看着他:“5266。”
路威賢重複了一遍:“5266最不可信。”
“他知道我們的一切,但我們卻對他一無所知。”
“無知中最難萌生信任。”
路威賢把下巴抵到了自己的小臂上,如此他看向謝雷時眼皮便要輕輕上擡,一雙眸子亮得宛若明星,來文這一屋子珠光寶氣的裝飾品都頓然失色。
說這些話時路威賢沒有眨眼,覺醒期讓他的眼底多了些淡紅血絲,交錯在一起形成的脈絡恰似一張未完成的捕夢網。
謝雷沒忍住喚了他一聲:“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