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花有些心神不甯。
那日她在逍遙房奉命将張沁沁全須全尾地送回去,送到離張府百來米的一處巷子裡,面前的少女忽然轉過了頭來沖她眨眨眼睛,湊過去狡黠問道:“這位小娘子,你同殿下是什麼關系啊?”
王阿花抱着手中的短刀心中詫異,心想自己如此模樣打扮,難道還不明顯嗎?
“侍衛。”
張沁沁聞言顯然不信,她上下周身打量着王阿花,擰了擰眉,道:“你這話一聽就是在诓我,你方才在賭坊的時候喚殿下夫人,我聽得真切得很!”
王阿花聞言有些荒唐,解釋道:“逢場做戲罷了。”
張沁沁嘟了嘟嘴,“本小姐且問你,長公主有多少得力的暗衛,為何那長公主偏偏選了你做貼身侍衛。”
王阿花欲解釋,但面前的娘子沒給她一點插話的機會,如連環炮仗似的一問接着一問道:
“那本小姐再問你,長公主今日為何會來賭坊?又為何偏偏選了你來做她的‘夫君’。”
“額……”王阿花退了幾步,“我不明白張小姐想說什麼,我與殿下都是女子。”
“女子又怎麼了,”張沁沁湊近了些,“女子和女子也可以——”
見王阿花依舊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張沁沁搖了搖頭,笑嘻嘻道:“原來還是個沒開竅的木頭啊。”
“本小姐生意場上來來往往見了這麼多人,真情還是假意本小姐可是從來都沒看走過眼。”張沁沁揚了揚頭,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塞給了王阿花,轉身回府,背對着王阿花道:“長公主既然願意幫我,本小姐自是要答謝的。”
王阿花側身躺在床上,眼睛直直望着外面的月亮,覺得這位張小姐莫名其妙的。
翻來覆去翻來覆去,一向睡得不錯的她今天晚上有些難以入眠。
從那日從賭坊回來之後,裴安懿在長公主府裡面似乎在忙着些什麼謀劃,任憑外面對她的婚事議論紛紛。
算起來,她已有三日未見裴安懿了。
外面的月亮又大又圓,王阿花盯着盯着,她似乎想起了某一日夜裡也是這樣的一個月亮,自己推門出去見到了樹下站着的……
王阿花轉了個身,窗外起了一陣風,吹得窗桕嘎嘎作響,嘎吱嘎吱聲似乎就在王阿花的腦袋裡響着,攪得王阿花心緒不甯。
王阿花跳下床去,赤着腳跑去将窗戶關緊。
夜風襲來,凍得王阿花一激靈,這麼冷的風,也不知道隔壁院子裡睡着的那位窗戶有無關好……
王阿花揉了揉腦袋,覺得自己今夜裡很是不對勁。
上床的路上經過書案,書案上擺着紙筆一類的工具,王阿花望着紙筆發愣。
那日初見面之時,裴安懿令她好好寫字,她覺得“懿”字難寫,她家殿下便随手取來一張紙,寫下了她和她的名字。
“裴安懿,王阿花。”
王阿花橫豎是睡不着,索性磨了墨,白紙黑字一筆一畫地寫下來“裴安懿,王阿花”六個大字。
她原本就是照着殿下的字練的,如今的字已有五六分相似了。
王阿花盯着面前的紙張出神,鬼使神差地,從懷中掏出了那日張沁沁臨走時塞給她的小冊子。
翻開小冊子,才發覺這竟是一本口口
兩輩子沒沾上一丁點情愛之事的王阿花自是小臉一紅。
有别于市面上的東西 ,這本小冊子上畫的全都是女子和女子的各種,輔之以文字說明,可謂是詳盡至極。
畢竟是頭一次看這東西,王阿花臉上一熱又一熱,但羞怯歸羞怯,王阿花卻不覺得惡心,反倒是有一股子好奇勁,一頁一頁翻了下來。
她覺得畫中的那些女子的口口,真真是美極了。
無關風月,無關色欲的美。
她的腦海裡忍不住浮現她家殿下的身影。
她的風月,她的色欲,不在這手中兩寸的繪本裡,而全系于那一人身上。
那一人,是四四方方皇城裡,落于綠瓦紅牆上的那一捧至冰至潔雪,亦是她遠在天邊可望而不可即的清冷月色。
她按照畫本中的姿勢,将指尖輕輕劃過嘴唇,若有若無的觸感叫她回憶着那日在長信宮的吻。
那一個撩人似火又輕柔似雪的吻。
她将手指一寸一寸拂過自己的身體,再将手指探入——————(再寫就過不了審了,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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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花望着透着亮光的窗,知曉外面此時的月亮定然是又圓又亮。
歡愉過後是孤寂與失落,那人就如天邊的皎皎月華,哪怕日日都近在咫尺,她也握不住。
好沒意思。
王阿花将衣衫穿好,指尖覆在寫着她與她兩人名字的紙上,緩緩地,認真地,一筆一畫地劃過去。
燭台燃盡,天光大亮。
*
歐陽洛品着熱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