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聞“砰”的一聲近乎炸裂般的巨響,毛哲身後的書櫃玻璃四分五裂,數以千計的玻璃渣子恍若漫天箭雨四下紛飛,玻璃櫃的獎杯獎牌化作齑粉,重心失衡,歪倒在地面上。
毛哲老師吓得雙手抱住腦袋瓜子,腰身如熟蝦一躬,身體劇烈地震顫了一瞬。
辦公室老師有人驚聲尖叫了一聲,逃得逃,躲得躲。
毛哲也想逃,但被少女手中那黑毵毵的槍口阻住了去路。
索霓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為什麼要毆打學生?”
毛哲雙腿癱軟,跪倒在地:“小妹妹,我也沒毆打學生啊,我真是冤枉,秦之韫這個孩子屢教不改,逃課也就罷了,還撺掇商瑜和安子昊兩人乖學生一起逃課逃校,我這既當數學老師又兼任班主任的,甭提多擔心這些孩子了,外面真的很危險,他們還死命往外逃……”
毛哲一邊說着,一邊拿眼偷瞄索霓的神态,見她的神态似乎放松了警惕,說時遲那時快,他撲上去奪走她的槍!
隻是,毛哲的手尚未來得及觸碰到槍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适時攥住他的手腕。
毛哲擡手一看,駱以熙橫亘在索霓身前,他臉上一片漠然,看不出什麼情緒。
駱以熙不是被請去校長室了麼,怎麼這個時候踅回來了?!
毛哲的驚愕出現在他的臉上。
下一刻,他遽地吃痛一聲,他手腕的手骨被男子拗斷了。
駱以熙将毛哲朝着辦公台一扔。
毛哲的額角磕碰到了辦公桌的桌角,額庭直直淌血。
索霓特别的應景的鼓起掌:“駱哥哥好贊!”
駱以熙側過了深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一分鐘前,他剛走到辦公室前,就看到了她護雛兒的模樣,她今天墨發低束,身穿修腰白色V領衫和牛仔褲,兩隻藕白的手臂穿着皙白的冰袖,清新淡雅的打扮,在日光的照徹之下,她的眸子是純粹的黑,櫻唇粉嫩,神态沉定如水,一掃昔日的嬌媚與憐弱。
少女開槍的一瞬間,非常女王。
她的眉眸熠熠生輝,晃了晃駱以熙的視線。
她看起來讓他覺得陌生,但這又是她本人。
在索霓皙白嬌軟的小臉停駐一會兒,駱以熙的視線又挪到了毛哲身上。
男子對少女不冷不熱的抛下了一句話:“槍裡還剩六發子.彈,省着點兒用。”
不等少女繼續裝酷,男子大步流星踱到毛哲身前,毛哲如遇死神似的驚懼地手腳并爬朝後退。
駱以熙一記拎手,将毛哲整個人拎起來,削薄的唇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對待遠客要微笑,不能彎腰駝背。”
在這麼一瞬間,毛哲仿佛嗅着了死亡的氣息,驚懼的陰霾爬上了他顫瑟的臉。
他哆哆嗦嗦地道:“你、你們到、到底是誰……”
駱以熙将近旁辦公台下的紙箱拖出來,扔在毛哲懷中。
毛哲慌亂接住。
“抱着這些東西,去校長室請罪。”駱以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毛哲的心髒在一瞬間抽緊,他的軀體不受控制地自行運轉起來,離開辦公室,徑直踱向校長室。
經過這一場風波,秦之韫對索霓和駱以熙兩人産生了信任,少年眼中的警惕和防備開始緩慢消解,許是索霓的護短氣場和柔和神态感化了他,打從索霓救了他那一刻起,秦之韫就緊緊跟着她不放。
索霓也沒在意,秦之韫身上有傷,她和駱以熙就先帶着他去醫務室巴紮傷口。
醫務室在教學樓西北角的偏近植物園一帶的地方,那端已經沒人值班,索霓索性自力更生。
她先讓秦之韫坐在一張木椅上,她搬來另一張木椅上,拿來藥酒繃帶碘酒之類的東西,細細幫少年上藥。
少年一動也不敢動。
索霓覺得這沒什麼,秦之韫給她的感覺像是弟弟,弟弟本來就該讓姐姐疼愛與保護的。
十分鐘後,處理完秦之韫身上的傷口,索霓拍了拍手:“好啦。”
說罷,不經意間地,她的餘光瞥到了一旁靜立的駱以熙,他的臉色情緒未明,俊容隐匿在光影裡,教人猜測不出他在想什麼。
索霓随口問:“你有傷嘛,有傷的話我順便幫你上一下藥酒。”
她對秦之韫,與對駱以熙,完全兩種不同的口吻。
一種是溫柔體貼,一種率性随意。
男子蓦地心緒複雜,心中略顯不悅。
他偏斜過臉:“沒。”
索霓也遂了自己的意,收拾好自己的物什,從木椅上起身,對着秦之韫道:“之韫,咱們走吧。”
這聲“之韫”似乎微微刺激到某人了,索霓正要走,一抹巨大黑影覆蓋下來,駱以熙堵住她路:“有傷,你包紮一下。”
一副大爺似的指使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