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我估計還得在頭頭這兒待上幾日。”蕭晚仙道。
“待上幾日?你知道幾日下來老娘損失多少嗎!你……”花如錦咋呼半截卡住,提着一口氣突然松下來,“别不聲不響真被人搞死了,掌櫃的就你一棵搖錢樹。”
“死不了。”
沒等花如錦再說什麼,蕭晚仙掐滅紅線。
“帝君的新旺财,吠到眼前逗兩下才有意思。”
“……”
青衣男子依舊一動不動站在地母像前,松姿鶴骨,這會兒反倒矛盾地像幾分仙來。
咕噜噜。
咒鎖發出一串怪異的聲響,柳問七轉身,漠然向草垛處看去。
原本衣着飄然素淨的人雙膝跪地狼狽不堪,被如同爛泥的黑紅觸腕緊緊纏繞包裹,像一條瀕死的魚。
“大人……放過我……”
懇求聲微弱又綿軟。
柳問七從腰間拔出劍,一劍挑開亂爬的咒鎖,仙官清正的靈力讓觸腕暫時縮回地母像内。
失去束縛,蕭晚仙頓時向一旁供桌上倒去,伏在一桌寶燭間大口喘氣,“……謝……謝大人。”
“你已受召詭祀,咒鎖加身。”柳問七收回劍,“祀主獻祭了氣運與皮囊,你且扮作安娘,随我一同查探。”
“大人吩咐,奴家不敢不從。”蕭晚仙答得陰陽怪氣,多少帶些情緒。
出乎意料,柳問七不知想到什麼,面色緩和些許,“不必不服氣,劃算的。”
“什麼?”蕭晚仙沒懂。
柳問七:“靈石上榜千萬,詭祀亦增進修為。”
“天下詭物甚多,又為何要我來?”蕭晚仙得寸進尺,嗆聲道。
“認錯人罷。”
柳問七又恢複那副死人樣子,随手給地母像點上三柱香,“此事了,你自行離開,我不殺你。”
“哦。”蕭晚仙神色莫名。
這新任鎮天将軍倒是有些意思,捉詭來促成詭祀,再要挾詭物給他打白工,着實稱得上一句思路清奇。就拿詭祀必定搭上兩條凡人性命來說,幾乎與長生天自诩的仁義慈悲背道而馳。
更别說混迹詭道當榜一大老爺了,實在是——
顱内有疾。
蕭晚仙蓋棺定論。
*
翌日清晨,李家村。
一麻布灰衣的女子與一位藍袍道士同行,出現在村口槐樹下。
那道士雙目蒙紗,腰配三尺銅錢劍與青銅道鈴,手中煞有介事舉着幾把令旗。
“喲,安娘吶,你從娘家回來啦!”村頭一老妪端着湯碗在門口納涼,見有人來,揚聲招呼,“你閨女呢,怎麼不見回來?”
“我爹舍不得,就讓她在家中多待些時日。”“安娘”蕭晚仙随口胡扯。
祀主的閨女在她娘家不假,但哪是舍不得,是心存死志後,千求萬求硬塞進去的。
待兩人走得再近些,老妪揉揉眼睛,眯眼打量蕭晚仙身邊的柳問七,“安娘,你這是……帶了個什麼回來,李奶奶半輩子沒見過這樣式兒的神棍……”
蕭晚仙差點破功笑出來,神棍好啊,不枉他忽悠将軍大人出發前搞出一身行頭——要扮的是出世道人,現下看着是江湖騙子。
有種假貨法器多的樂子。
“貧道乃子虛門第三十三代弟子,下山遊曆塵世。”柳問七端得一手好腔調,把老妪唬得一愣。
“啊對!”蕭晚仙飛快跟上,“李奶奶,您可别對仙人不敬,這位可是我從山上好不容易請下來的!”
“仙人?”老妪目露懷疑,一敲拐杖怒道,“安娘你别被騙咯,奶奶年輕的時候就見着過叫自己半仙的,舉個旗子提個二胡,瞎子算命跟這人一模一樣,什麼算盡天機,都是騙人的玩意!把奶奶騙得以為你李爺爺是個好東西……”
“奶奶放心,瞎子算命什麼的。”蕭晚仙要笑瘋了,“對,仙人是有這麼個名号——”
“神機妙算,柳旺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