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偡又問:“珍娘都與我說了,羅兒怪阿舅麼?”
青羅搖頭。
薛偡道:“阿舅知你是個明事理的孩子。”
***
青羅将狸奴抱回府中,秋葉、杜仲甚是稀奇。
阿寶起初不敢碰,見那狸奴自己拿腦袋在她手心蹭着,才試探着伸手撫摸它的脊背。
春杏問:“公主,這狸奴起名了麼?”
青羅随口道:“就叫阿雪。”
阿寶咬着指頭,雙目瞪得滾圓,“是妹妹?”
青羅怔住,她并未想過。
杜仲叉腰大笑,秋葉也忍不住掩嘴忍笑。
還是鸢娘翻過狸奴肚皮,看了看,對阿寶道:“是阿弟。”
青羅隻得重新起個名,一時卻無甚頭緒。
杜仲亂出主意,聽得人啼笑皆非。
阿寶認真道:“糖糕,阿弟白白,像糖糕。”
青羅聽着還算順口,索性叫它糖糕。
謝治塵步履匆匆地穿過遊廊,他方才下馬時問過馮谙,她已回府。
天陰,申時剛過,府裡便點起了燈籠。
廊檐下燈火昏黃,冷風穿廊,直撲面頰,心底卻是一片熱燙。
他在門外站定,隔着門簾,聽見屋内陣陣笑聲。
她今日似乎很高興。他不自覺地跟着勾起唇角,明明迫切,伸手去揭門簾時,卻又遲疑。
不知昨日她可是有意避而不見,可她也叫宮人轉送他糕點。
他想了一夜,并無定論,她興許是惱了他,她肌膚嬌嫩,他不夠克制。
糖糕還小,兩隻畫眉見了它卻已知害怕。
春杏提着鳥籠,掀開門簾,見謝治塵站在門外,忙福了福:“驸馬。”
青羅坐在暖榻上,膝上趴着糖糕,聞聲擡起頭,“大人回來了。”
杜仲頗有眼色地抱起阿寶,與鸢娘、秋葉等退了出去。
謝治塵進門便打了個噴嚏,随即留意到糖糕,立時僵在原地。
青羅順着他的視線低頭,“這是剛從我阿舅府上抱來的狸奴。”
謝治塵轉身關上兩扇門,站在門後,半晌方才回過身,冷冷瞥了眼糖糕,神色陰郁。
青羅早知他有話要說,見他遲遲不開口,似是為難,便輕描淡寫道:“前日我與大人都醉了,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謝治塵面上血色退盡,蒼白脆弱得仿佛觸之即碎,薄唇輕啟,嗓音苦澀道:“臣對公主的心意,公主全然不知麼?”
心意?是她以為的心意麼?
“大人……”
青羅詫異地看着他,開了口,又不知如何問下去。
謝治塵等不到她回應,繼續道:“臣對公主傾慕已久,想做公主的驸馬。”
青羅低頭順着糖糕背上的軟毛,仍是不解。
前世與他做了六年夫妻,六年等待未換得他一眼,這一世他怎會對她有意?
黃珍兒另嫁,他終于死心,又因與她有了夫妻之實,所以想與她假戲真做?還是他另有籌謀?
謝治塵往前走了一步,忽又打了個噴嚏。
青羅回過神,忙起身退開兩步,趁勢道:“大人是碰不得狸奴吧?”
謝治塵退回去,抿唇不語。
青羅勸道:“大人搬去碧蕪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