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老頭帶着卿鸢一路往裡走。
卿鸢打量着他們内部的構造,感覺自己像是找錯了地方。
這裡沒有監控,沒有士兵,沒有任何隻手遮天的秘密組織據點應該有的緊張感。
這裡更像是嚴格的研究所。
卿鸢走過一排排玻璃門,有人在翻閱文獻,有人在給無思者上課,還有穿着防護服的兩位青年正用白闆争論什麼。
她被帶入一間敞亮的會客室,桌上的咖啡已經倒好,旁邊放着幾枚杏仁糖。
卿鸢沒碰任何東西,隻是拘謹地坐好。
老頭在她對面落座,翹着個二郎腿,就開始對她評頭論足:“你看起來文文靜靜的,要不是我對你有有所了解,搞不好真的會被你騙過去呢。”
卿鸢警覺道:“我們認識嗎,你見過我?”
“我沒見過你,”老頭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喝了一口,“但你走哪兒,哪兒爆炸這件事,我們内部人人都知道。”
卿鸢:……
“你知道你在我們内部的外号嗎?”老頭眼裡閃着不懷好意地調侃,“預言災星。”
卿鸢咽下自己的無語,盡量冷靜地開口:“你到底是誰?”
“我?”老頭揚了揚眉,“我就是一個老頭,你叫我老頭就成。以前是負責聯盟所有的事務總指揮,現在嘛…顧問?高層?或者直白點說,閑人一個?隻是個年紀最大的老頭。”
他笑了一下,像是打趣,又像是暗示:“就是說話的時候沒人敢打斷的那種人。”
“所以灰狐讓我來找他,其實也是你的意思?”卿鸢若有所思,“那麼你請我來,是為了?”
“先聊聊嘛。”老頭從桌邊抽出一份報紙,随意翻着,“你都到我們分部了,我們這邊不少人都對你很感興趣。”
他眼神又一眯:“主要還是因為灰狐那小子在内部說了很多你的事。”
卿鸢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跳了下直截了當地開口:“我想見他。”
“當然可以,”老頭笑容更深,早知道她會這麼說,“你來都來了,我肯定滿足你的需求,一定不讓你白來。”說着,他按了桌邊一個按鈕。
随後,門被推開。
灰狐走進來,目光掃過卿鸢時明顯一頓,但沒有說話,隻是在老頭身側站定。
氣氛一下尴尬起來。
卿鸢沒打招呼,隻将視線移開:“可以開始正事了嗎?”
老頭看上去心情極好,嘴角的笑意沒有消失過:“當然,正好借這個機會,我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我知道你不喜歡廢話,正好我也是。”老頭說道,“所以我會盡可能簡潔地把這件事講清楚。”
“灰狐确實是我們的人,是我派的。他一開始接近你,的确是任務。但後來的那些行動,那次在區域Z裡給你擋槍、冒着生命危險去探索工業見不得人的小秘密、陪你一起呗通緝之類的。那些不是命令。”
老頭眼睛緊緊地盯着卿鸢:“都是他自作主張的。”
卿鸢在等他說完。
老頭卻忽然偏頭看向灰狐:“後面的内容,你是打算自己說,還是我幫你補完?”
灰狐喉結動了動,低聲開口:“我在你身邊,是因為我們想要看看你是不是可以吸納的變量。”
卿鸢擡頭看他,眼神冰冷。
“但後來,很多行動我就沒再彙報了。”灰狐的頭更低了,“我怕他們幹涉你。”
老頭“哼”了一聲,慢悠悠接上:“你小子真是吃裡扒外,活該你受罰。”
卿鸢眼神輕輕一顫:“繼續說。”
老頭收回針對灰狐譴責的目光,語速極快地想把即将說出口的話一筆帶過:“我們知道你在工業中心城區的會展中心發現了他們的人體實驗,位置是頂樓會議室,那是工業專門用來汲取無思者生命力,讓他們自己延年益壽的項目。你們兩個還摸進去看了點文件、拷了點數據,對吧?”
話音落地,卿鸢的手指就收緊了,她轉頭,直視灰狐的眼睛:“你把這也告訴他們了?”
灰狐被她的目光燙了一下,遲疑了一秒,才回答道:“這件事太大了,我是為了安全起見,才和内部報告的,我是怕你出事…”
卿鸢猛地笑了一聲,聲音裡卻一點笑意也沒有:“你是不是還要和他們彙報我在哪吃飯、幾點睡覺、一天喝了幾杯水?”
灰狐低下了頭,沉默着沒有回應她。
老頭看着兩人,眼裡全是玩味,甚至饒有興緻地點了點頭:“哎喲你們現在的樣子,就是傳說中的愛之深責之切嘛。”
卿鸢狠狠地瞪他一眼:“閉嘴。”
老頭舉手投降:“行行行,你罵你罵,我不打岔了。”
卿鸢轉頭繼續看向灰狐:“你說吧,還有什麼沒告訴我?”
灰狐眼神閃了下:“其他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