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停在右側的包廂門口,把門打開。
獨立的閣樓,院子裡還有假山和噴泉。
水流聲輕緩,染着春日的夜色,淡薄的涼意中又透着一股清新。
裡面的人不算多,男人們談事,圍繞的話題宋枳不感興趣。
她粗略的掃了一眼,最能直觀代表他們身份的,大概就是手腕上價值□□位數的手表了。
蔣因口中難得一見的大佬,卻都是些江言舟從來不放在眼裡的人。
他這個人,利益至上。
很多時候宋枳都在想,他和自己在一起,是不是因為她身上也有他想要的東西。
後來她就想明白了。
他想要的,是她的身體,年輕漂亮的肉/體,這個年紀的男人都沒辦法抗拒的了。
哪怕是姓江,哪怕他是江言舟。
宋枳罵他冷血其實也不是沒有依據的。
在轉來一中的第二個月裡,江言舟和宋落似乎成了朋友。
用宋枳的話就是臭味相投。
一個性子冷淡,一個脾氣暴躁。
怪人總是吸引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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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枳第二次遇到江言舟,是在家裡。
她剛洗完澡,穿着吊帶睡裙從浴室裡出來,楚腰纖細,秾纖合度。
剛吹幹的頭發随意的綁了個丸子頭,深邃的鎖骨随着她低頭時,淺覆着陰影。
江言舟正好從旁邊的房間裡出來,見到她了,也沒有任何詫異。
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很長時間。
一向淡漠的眼底像是藤蔓環繞,有什麼東西悄然攀爬進去,一點一點的紮根。
宋枳先是愣了一秒,似乎沒想到兩人會在這裡見面。
然後大方的和他打招呼:“你好呀。”
笑容明媚恣意。
江言舟沒有說話,隻是将視線移回她的臉上。
宋落手上拿着剛找出來的籃球:“這他媽是科比簽名過的,有錢都買不到的,我當時......”
他炫耀的話說了一半,看到宋枳時,眉頭皺的很深。
也不管自己手上的籃球了,脫下自己的外套就沖過來,蓋在她身上:“你他媽怎麼不幹脆裸/體出來算了。”
宋枳不爽的去拽他的外套:“一股汗臭味。”
宋落動作粗暴的把她往她房間裡推:“行了行了,你趕緊滾回房間去吧。”
雖然他和江言舟是朋友,但他不止一次提醒宋枳:“你以後離他遠一點。”
宋枳不解:“為什麼,他不是你朋友嗎。”
“我們都是男人,他那個眼神我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是什麼意思?”
宋落張了張嘴,剛準備開口,然後眉頭一皺:“平時學習也沒見你這麼上心,滾回去寫作業去吧弱智,别他媽到時候又哭着求我幫你寫,我真他媽不想承認我有個這麼弱智的妹妹,你把研究化妝品的一半心思放在學習上都不至于回回考試都是倒數了。”
因為他的話,宋枳一直以為江言舟是對自己有意思的。
全校女生的暗戀對象,居然喜歡自己。
這讓她的優越感越發膨脹。
直到某次體育課跑步,她不小心被人絆倒,膝蓋着地,摔出去好遠。
醫務室裡,校醫剛給她包紮完傷口。
她聽到江言舟的聲音,他應該是感冒了,過來買藥。
宋枳跛着腳起身,把簾子拉開,想和他打聲招呼。
校醫正在裡面給他拿藥,江言舟站在櫃台旁等,身後的動靜讓他回頭看了一眼。
少女一隻腳懸空,站在那裡。
運動褲拉至膝蓋上方,圍了好幾圈的紗布,讓她纖細的腿看上去笨重了不少。
他也隻是淡掃了一眼,校醫拿着感冒藥出來。
他道過謝,拿藥離開。
哪怕是對她沒意思,看到朋友的妹妹受傷,普通人也和會問候一句。
可他什麼也沒有。
像在看陌生人一樣。
思緒逐漸從遙遠的記憶中拉回來。
對面那個秃頂一直往這邊看,眼神肆意的在宋枳臉上遊走。
可能是嫌光看還不過瘾,他幹脆拿着酒杯起身,走到宋枳身旁,說要敬她一杯。
小姑娘哪怕是穿着普通的衛衣,身上都有股撩人的勁。
她略微挑眉,輕笑着婉拒:“不好意思,我剛吃過了頭孢。”
拒絕的不留一絲餘地,偏偏還把别人堵的無話可說。
蔣因心裡憋着笑,她就是喜歡宋枳這股勁勁的脾氣,看着嬌氣好欺負,其實全身都是刺,冷不丁就紮的你滿手血。
在她這兒吃了癟,秃頂男也沒再繼續自讨沒趣了,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和那些為了資源賣力讨好他的小模特們親親抱抱。
女人嘛,他隻要想要,什麼時候都不缺,犯不着去為難一個小姑娘。
宋枳聞着總覺得這包廂裡有股中老年男人身上的味,難聞的很。
積年累月的煙臭混着酒氣。
很奇怪,江言舟明明也抽煙,可他身上卻從未有過這種味道。
就像是大雨過後的湖面,那股極淡的清新氣息,混着初春長出嫩芽的草地。
比任何人造香水都更加容易讓人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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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足飯飽過後,那股味道似乎越發濃郁了,宋枳實在有些待不下去。
她站起身,和蔣因說了聲:“我出去透下氣。”
蔣因點頭:“行。”
靠着這個簡陋的借口終于離開那個讓人覺得呼吸不順的地方。
宋枳發現自己的顔控真的越來越嚴重了,整天看着江言舟那張臉,審美也在潛移默化中改變。
納涼亭離這兒近,偶爾會有人過來抽煙。
宋枳才剛過去,借着牆上木雕做的古燈,她看見已經有人站在那裡了,嘴邊一抹橘色的火光。
應該是在抽煙。
她也沒想去細看到底是誰,見有人在這了,便準備走。
熟悉的慵懶聲線,在寂靜的夜色中響起:“宋枳?”
似曾相識。
宋枳疑惑,轉身。
男人走近了些,正好是燈光能照到的地方,白到幾乎透明的膚色,依舊那雙永遠也睜不太開的惺忪睡眼。
“何瀚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