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蕭從容道:“你依計投毒,我不會飲。如此一來未承你恩,殺你何來恩将仇報?”
尚晚青靜了片刻,兀然道:“這茶如何?”
白亦蕭品道:“入喉回甘。”
尚晚青拖過白亦蕭的茶碗,親自斟好再次推至白亦蕭面前。
“如此,可算救你一命?”
白亦蕭聞言擡眸,正和尚晚青勢在必得的笑意對個正着。
在白亦蕭的注視下,尚晚青怡然道:“先前他的毒實是下了,你未飲。但你走近櫃前,我的毒附于壺口,你卻是飲了。”
白亦蕭蹙眉思索,“我的确中了你下的毒。”
“毒不在壺口,而在我擦亮火柴時嗅見的火石味。”白亦蕭判斷道。
“高見。”
“現在這碗茶就是解藥。”尚晚青提醒道。
她在白亦蕭眼前放置解藥一如她在白亦蕭眼前投毒一樣天衣無縫。
白亦蕭妥協道:“算作一命抵一命。”
尚晚青卻是不認同,“非也。此般災禍是你引來,一系列的因算作你的果。”
白亦蕭指腹摩挲着茶盞沉思片刻,坦言道:“我實不知他們為何來此。”
随即将茶水一飲而盡,俯身撿起鬥笠轉身欲走。
“此行何往?”尚晚青問道。
白亦蕭随意道:“任意漂泊,無歸無往。”
“我欲與你同行。”
白亦蕭步伐未停。
“你可知今夜你有兩處罪過。”尚晚青在後面慢悠悠道。
“受人之托,本該忠人之事。可你因己念未信守承諾,失信于人。我救你一命,你知恩不報,豈非無情無義?”
“現有一個辦法剛好能洗脫你的兩項罪名。可有興趣一聽?”
白亦蕭似覺好笑,原地頓足。
“我與你同行,以備你随時想殺之需,不算失信于人。再而你答允我的請求,也算知恩圖報。如何?”尚晚青井井有條地分析利弊。
穆雲一言難盡簡直快驚掉下巴,“掌櫃你...”
白亦蕭拉開雙門不為所動,“你這是挾恩圖報。”
雨後潮濕的微風湧入,沖淡一屋血氣,門前籠鳥卻受驚撲棱展翅。
尚晚青輕聲道:“看見門前豢養的雲雀了嗎?它欲飛出籠去隻待一個時機。我也需要一個時機離開這裡。”
略微一頓,繼而輕笑道:“何況你白飲店内三盞黃山毛峰,徒留一片狼藉,不該有點表示?”
白亦蕭擡頭看向屋檐下挂着的鳥籠,問道:“你知是誰要殺你?”
尚晚青坦誠道:“不知,我沒興趣知道。正如我也不曾問那些人是什麼人,你為什麼殺他們,又或者,你是什麼人。”
一時無言,白亦蕭問道:“黃山毛峰,多少錢一斤?”
尚晚青微笑道:“白銀三百兩。”
又是一陣靜默。
白亦蕭道:“明日卯時三刻,我會再來。”
“太久了。”尚晚青皺眉道,”午時三刻如何?”
白亦蕭複道:“那便午時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