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蜘蛛狂妄大笑起來:“你不敢動我,隻有我知道你妻子的下落,你要是殺了我,這世上就再沒人能夠告訴你她的下落了!”
“讓你開口,未必需要你活,殺了你,拘住元神便可。”
他不是能受威脅的人,素覓提出的這點誘惑,也不足以打動他,沈修慈又提起警世劍,就要動手。
一聲清亮的女聲從不遠處響起:“等等!”
朝玟踉踉跄跄的走過去,“劍下留情,容我問幾句話。”
沈修慈注視着朝玟的靠近,并未多言,隻是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劍,站在了一旁。
朝玟看着素覓如今的模樣,目光之中帶着憐憫。
“你一隻妖寵能夠走到如今的位置,着實不易,隻可惜一腔心血用錯了地方,一步錯步步錯,從你殺一城的人開始,就已是死局。”
素覓呸了一口:“不用你假好心。”
“我可不是好心,我隻是想提醒你,你現在動彈不得自身難保,我為刀俎,爾為魚肉,若是有心要拷問,折磨你的方式有很多種。”
朝玟的目光落在她被撕扯開的腹部上面,這眼神帶着赤裸裸的威脅,讓素覓露出了懼怕。
“你不如就把你所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還能免受些痛苦。”
朝玟問:“你和傀儡鬼,可是受人驅使?”
素覓恨恨:“是。”
“你有上一世的記憶,是不是你上頭的人幫你恢複的?”
素覓答:“是傀儡鬼,原本,我對前世的記憶一無所知,是傀儡鬼助我恢複了往昔的記憶。上一世我被殺于功法大成的前夜,我便對昆侖恨之入骨。”
“傀儡鬼讓我見識了那位大人的神通,他承諾能讓我成為萬魔之主,條件是我需為他除去一人,哈哈,誰知道那人正好就是殺我那人的夫君,我自然答應了。”
朝玟嘲諷一笑:“若是要殺的人和你無仇無怨,恐怕那人也不會找上你。”
這蜘蛛怕是也是被當槍使的一枚旗子罷了。
朝玟又問:“傀儡鬼是什麼情況?他為什麼比你先知道上輩子的事?”
“我不知道,或許,是他最後落魄緻死,怨氣太深,所以才恢複了也說不定。”
素覓不知道她上輩子的仇敵:朝玟,已經站在這裡了,還當她隻是一個人類。而傀儡鬼卻能輕易識别她的身份,看來那傀儡鬼知道的比她多得多。
問素覓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了。
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疑問了。
朝玟問道:“你上面的人是誰?”
蜘蛛憤憤的扭過頭:“下過禁制,無可奉告。”
沈修慈伸手在她身上探查了一遍,對朝玟說:“确有禁制。”
朝玟歎氣。
那太遺憾了。
她後退一步,對沈修慈說。
“這魑魅作惡多端,絕不能姑息,我話已問完,道君請吧。”
蜘蛛求饒:“等等不要殺我,我知道很多事,你不是想知道你的妻子的下落嗎?我知道他在哪裡,我還知道你們之間所有的事情,求求你不要殺我!”
“她既然說你的妻子是殺她的仇人,那殺她之後的事情,她知道就有鬼了,道君别信她的胡言亂語。”
朝玟快速辯解,有些緊張的看向他。
他該不會想要留下這隻蜘蛛慢慢的拷問吧?
還好,沈修慈沒有聽,眼睛不眨的将蜘蛛一劍斬殺。
冷風習習,平定混亂之後的蜘蛛洞内唯有寂靜,徹底終結混亂後,朝玟還感覺到有幾分窒息。
明月的清輝灑在沈修慈的面容上,眼簾下投射出眼睫的倒影,分不清他眼中的神情。
他擡起手,手中的漆黑長條之物上,不知什麼時候,纏繞上了一圈圈的透明紅線。
朝玟這下看清了,那是一截已經被魔氣污染的靈骨,是她被挖走的肋骨。
那些透明絲線,像是糾纏不休的蛇,一點點固執的纏緊那段骨頭。
沈修慈覺得那些絲線纏繞的姿态不甚美好,便将那截漆黑的骨頭收了起來。
絲線找不到附着的東西,四處散開遊離,一些爬上了朝玟的衣擺,像是亂聞亂嗅,急切找尋什麼東西的狗,隐約展露出瘋狂的姿态,叫朝玟看着,覺得可怕。
她一動不敢動,問道:“這是……什麼?”
沈修慈手掌捏攏,隔空收起那些紅線,解釋道:“合籍殿給的尋契紅繩,會自動追尋和失聯的另一半同心印有關的下落。”
“這截肋骨上,有它熟悉的氣息。”
朝玟盡力扯出一個笑,“這、這樣啊……”她心中升起僥幸,還好這紅繩似乎隻認得她先前的身軀的部分,不認得現在的她。
可她仍不敢掉以輕心,同心印仍在,這次能突然蹦出來,萬一抽風又能和沈修慈的感應到了,那豈不是完蛋?
“這截骨頭引我前來,又牽出紅繩,應該就是她的東西了,先前隻是安靜指着北方,并不這樣……放肆。”沈修慈說着,語氣略頓,說了個恰當的措辭後,看向朝玟。
朝玟幹笑的接話:“既然已經尋到了東西,這也難怪。”
沈修慈又說:“也許是因為,姑娘也有一枚同心印的緣故,它看到了,覺得親切。”
朝玟連聲道:“也有可能,也有可能……”
朝玟在發現岑守心就是沈修慈後,便自覺心虛,現在聽到他似是而非的試探的話之後,更覺得心驚膽顫,不敢看他,轉過半邊身。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朝玟悲痛的歎了一口氣。
“這滿城被魑魅殘害的冤魂,着實是可憐,速速出去後,我就通知靈聞閣為其超度,也好告慰亡靈。”
她對着沈修慈,頭也不擡的做了一揖,語速飛快道:“既然城中已無危險,那我就與道君就此别過吧,山高水遠,後會無期。”
朝玟說完後,便迫不及待的即刻轉身,腳步搗騰的飛快。
那樣子,像躲着什麼洪水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