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伎倆,在他面前根本不夠看的。
關曦的胸口急劇地起伏了幾次,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她還是咽下了這份不甘,揮袖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
在聽不見她的腳步之後,沈修慈反手倒掉了那碗湯。
他徒手畫了一張符,金光微微閃爍了幾次,對面的岑源聲音随即透過虛空傳來。
那邊的岑源先是嗯了一聲,顯露出一絲驚訝和疑惑,緊接着便是一聲釋然的歎息,他語速飛快道:“君上?!哎呀,無量天尊,可算是回信了,可叫我好等。”
岑源好不容易又聯系上他,正想要跟他訴苦,卻冷不丁聽到他那邊語氣平淡的說了一句:“我找到她了。”
金光符安靜了下來,岑源一時語塞,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找到了?”
他試探道:“那、那便把人帶回來,把同心印解了,說不定蓬萊的事還能有所轉機?”
沈修慈:“聯姻的事情就此翻篇,以後也不要再提。”
岑源立刻話音一轉:“額……也确實,這同心印也的确不太好消除,既然已經找到了夫人,那聯姻此事不提也好,不提也好……”
“那女子是怎麼樣的人?君上你想起來你們之間的過往了嗎?”
岑源的聲音中透露出按捺不住的興奮和好奇。
沈修慈的回答簡單而淡然:“記起了一些,但不多。”
岑源立刻接話,語氣中帶着寬慰:“無妨,既然已經找到了人,那便好說了。”
“我最近也對失憶之症略有研究,這失憶呀,要想恢複,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和以前熟悉的人多多接觸,既然有這女子陪在君上身邊,恢記憶的恢複隻是時間問題,不必過分憂心。”
沈修慈凝重道:“先不說這個,我在人間,恐怕還要耽擱幾天,仙域情況如何?”
“不是我說,情況真的有點不好。”岑源的語氣恢複了嚴肅,彙報道:“白昊山這兩日不知怎得,動作頻頻,已經開始明目張膽的屯兵了,我懷疑是有人走漏了您下界的消息,所以他才會這麼嚣張,估摸着想要攻其不備,向您發難。”
“不過,即便真的發生沖突,有您事先的布局,倒也不懼。”
“蓬萊那邊,目前還算平靜,但情況比白昊山更為棘手。他們在收到悔婚書後,派遣了幾位使臣前來協商,并提出了一些新的條件,顯然是打算狠狠地敲我們一筆。沒有您在場決策,我也不敢輕易應允,隻能推說需要進一步考慮。”
“這些事務都積壓着,等待您回來親自處理,恐怕最多隻能拖延三天。”
沈修慈點點頭。
這些都和他想的差不多。
他說:“三日足夠。”
“把白昊山盯緊,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他暫時不會動手。”
岑源應了一聲:“哦……”
沈修慈接着追問:“是誰走漏了我下界的消息,你有頭緒嗎?”
岑源苦惱的嘶了一聲:“……除了我,誰知道這事呢?”
沈修慈詢問:“你今天是否去過小銀鈎?”
岑源回答:“哦,王姬殿下昨日就離開了,說是回蓬萊,要等一個說法,怎麼了?”
“她下界了,還特意找到了我。”
沈修慈話音落下,那頭,岑源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仿佛在努力思考,洩密這事是怎麼和蓬萊的王姬産生聯系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猶疑開口:“是她?”
沈修慈回應,否定道:“她雖然知道我的行蹤,但并非是她洩露的我的消息。”
岑源松了一口氣,好險,還好不是那位王姬洩的密,就在剛剛,他差點連辭呈該怎麼寫都想好了。
隻是聽到沈修慈的話,他語氣越發摸不着頭腦,追問道:“那會是誰?”
沈修慈思路清晰道:“魔域那隻位列魑魅的白毛蜘蛛,還有她手下的傀儡鬼,借人之手拿到了禁閣失竊之物,在霜瀾城作亂,欲成為新的魔主,他們最先得知我下界,幾次三番針對我,欲将我除之而後快。”
“現在三界之内,誰最想除掉我?”
岑源瞬間領悟:“您的意思是……”
“盯緊點,有任何異常,随時向我彙報。”
那邊簡潔地應了一聲,随後,金色的符文如同水波般悄然隐去,消失在空中。
……
暴雨來勢洶洶,卻不長久,直至子夜時分,終于徹底停歇,隻留下檐角滴落的雨滴聲。
三更天,萬籁俱寂,沈修慈靜坐在昏暗的桌前,室内隻有一盞搖曳的燈火映照。
在昏黃的燈影下,四周仿佛沉浸在深秋的蕭瑟之中,天空陰雲還未散,他那雪色的衣衫在暗淡的光線中格外醒目,就像是一抹不合時宜的皎月。
窗外,夜色如墨,偶爾有幾聲蟲鳴,穿透黑夜。
遠處,打更人敲擊更鼓,聲音沉穩悠長,在空曠的夜空中回蕩。
第三聲更鼓落下,沈修慈眼眸緩緩輕眨,看向對面。
關曦走的時候并沒有關門,而是怒氣沖沖地将門推到最大,摔門而去。
對面就是朝玟的房間,她和他談完之後,回到了房間裡面,沈修慈能夠聽見她将房門緊閉的聲音。
他平淡的盯着對面那一扇緊閉的木門,将五感擴到最大。
門後是一片死寂,沒有一絲聲響洩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