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懸。”
夢懸應聲,連着嗆咳了好幾聲。
“到底發生了什麼?”,玉濁心急詢問,夢懸動作僵硬的擦了擦嘴,伸着手四處摸索,攥住他的衣襟,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靠着。
胸腔一陣劇烈起伏後,他的呼吸逐漸平靜下來,血止住了沒再吐,一縷縷淡藍色的靈力慢慢的包裹着他的整個身軀。
“我看不見了,師尊。”,夢懸說着。
玉濁扶住他的臉微微上揚,那雙漆黑的眼眸沒有聚焦,也沒有光熠。
“你會不會嫌棄我?”,他又小聲接道。
“還有其他不适嗎?”
“好像……沒了。”,夢懸略不安的抓緊他,玉濁的視線再次滑到了他唇角上的血痂,腦海裡多出一個猜測,“昨日夜裡就吐了血?”
這人微頓,玉濁拇指指腹碰着那傷口,“你想瞞着我些什麼?”。
夢懸眼睫垂了垂,“師尊,“它”失控了。”
玉濁了然。
在夢懸神識的最後那段記憶中,他看到的那團黑影,如今既占據着夢懸的身體,還妄圖吃掉和侵蝕掉他的存在。
猶如一個擁有着可怕力量,寄生的“蟲子”。
玉濁微側,撩開了夢懸身後披散着的長發,裸/露在外的脖頸後方,一道怪異的紋路圖案現了出來,他的指腹一觸壓,就能感覺到上面的燙意。
早前在宗門時,他就發現了這紋路的存在。隻是當時未有異常,查尋了些古籍後,便擱置了下來。
玉濁已知的,這道力量,極可能與上古神時期的古神獸有關。書中模糊的有過記載,造成神界神滅亡的是一種異獸。
既能讓神族走向滅亡,“它”的力量必然恐怖。夢懸的身體可以看做一道禁锢,遏制了“它”的力量,但随着時間推移,這道禁锢必然會被摧毀。
“師尊?”
“我們先造一具軀體吧。”
造一具軀體,讓夢懸能夠脫離。
玉濁能想到的方法,隻有剝離“它”或夢懸兩個的其中之一,他沒有把握能夠抽出“它”的存在,若失手夢懸必然受傷甚至被吞噬,他隻能選擇先抽出夢懸的靈魂,至少保住夢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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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一副身軀,需要靈植和些特殊的藥品,玉濁原本想離開魔淵去尋,夢懸卻直接交由了他人去辦。
玉濁寫一大串的物品在紙頁上,顔巫接過後,帶着蠻青一同出了魔淵。
屋内,夢懸眼睛失明後,總是會磕磕碰碰。走路時撞一下,出門時拌一跤,時時刻刻的用手摸索,辨别方向。
夢懸抓緊了他的衣擺,手裡給花撒着靈石粉,一副像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玉濁牽過他,夢懸緊緊握着,手上的餘溫傳遞着,雖是看不見了,夢懸心情卻看着也比往日放松肆意。
青年脖頸上的魔紋退化,到消失,原本的魔氣也安靜了下來。
這就像是尋常的普通的一天。
撒完靈石粉,玉濁帶人回了屋子,夢懸覺得悶,玉濁便搬了躺椅在屋檐下讓這人坐着。
穿着一身寬松黑紅長袍的夢懸,呆呆望着天,那雙好看的眼睛沒有焦點,看着像是發呆,顯得幾分安靜和乖順。
玉濁擡手摸他的頭,夢懸本能的回應着,蹭他的掌心。須臾後,他挪了挪位置,小心的空出一半躺椅拍了拍。
這張躺椅一人躺着足夠,兩個人就顯得擁擠,何況夢懸的體型不小。玉濁沒動,夢懸蹙着眉頭,側身又往外靠了靠。
玉濁把人拉了回來,坐下後半枕在人身上。
“師尊,你還沒說會不會嫌棄我。”
“不會。”
夢懸攬着他,滿意的想親他,奈何失明影響判斷,親在了鼻尖。他的手指胡亂摸了摸,又嘗試親了親,碰到唇角時,順時把人往懷裡帶了帶。
眼前一片虛無後,他隻能靠着觸覺,嗅覺去感知所有,他喜歡師尊身間的花香氣息,也喜歡這人略顯冰涼的體溫。
緊緊抱着時,就能感知的更加清楚。
夢懸困倦舒适的睡了一覺,在夢中,他看到了那面從隐月閣搶來的窺天鏡,鏡中畫面浮現,他所處的當下,和前世的疑惑也在一點點的解開。
清醒睜開眼,有朦胧的光亮,夢懸能隐約看清一些模糊的輪廓。他擡手遮了遮,揉着眼角,一陣腳步聲響起,顔巫等人正好在這時趕回。
靈植,丹藥……顔巫道:“都備好了。”
玉濁一一查看,顔巫視線落在他身後的躺椅,魔主微攏了下衣袍,坐了起來,俊郎的面容有一雙死氣的眼睛,他們的主上瞎了,堂堂一代魔主失明,魔淵内早早傳開。
他們觊觎着魔主的位置,又恐懼着他的力量。能承襲魔主席位的唯一辦法,是親手屠殺,用最快的速度吞噬魔主之力。
隻是這個過程,一旦出了一點差錯,整個魔淵都會陷入沉睡。風險與機遇,幾位門主間各懷異心,卻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