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淵巨震,地動山搖。
“主上……”,顔巫穩住身形,“主上死了嗎?”
她們親眼見着人自戕,親眼看着人從浮空落下。現在,魔淵境内震動,地上盤根錯節生出無數裂縫。
魔主一死,魔淵又得陷入長久的沉睡。
顔巫從地上爬了起來,往着那人落下的方向跑去,“主上!”
一路上,越過無數擁擠的人群,幾位門主驚慌失措,都想知曉人死還是沒死。
倘若有一線生機,魔淵就不會覆滅。又或在此時此刻,想盡辦法奪取魔主的力量,隻要得到這力量的認可,就可以成為下一任魔主。
“主上!”
顔巫大喊,不敢有任何耽擱,直到臨近,顔巫沒有看見那人的身軀。
“人呢?”,蠻青問。
“主上!”,幾位門主在此周圍不斷找人。
“主上去哪了?”
沒有人知曉,地上的晃動開始減輕,顔巫察覺到了變化,“主上沒死!”,她大喊,幾位門主聽此逐漸冷靜下來,吓得慘白的臉多了些許喜悅。
“主上真的沒死!”,魔主的力量還在,腳下裂開的地面在慢慢恢複,種種迹象都在表明着,魔主還活着。
“魔主沒死嗎……”,與他們相反,不遠的另一方,數千名修士由原本的喜悅轉而不可置信。
魔淵沒有迎來覆滅,他們今日拼盡全力所為并沒能換來魔的消失,他們敗了。
閩南蹙緊了眉頭,手中喚出了命劍。
六門不可敗,魔一定要除……
至少他們親眼看到了,魔主身受重傷,自浮空跌落。這是魔主力量最弱的時機……
提劍飛身上前,無數的修士緊随其後,口中喊着誅魔。顔巫等人應對極快,數位門主擋在最前,仙魔之間力量懸殊,這一場戰争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某種結局。
閩南抱着必死的決心……
一道神魂之力震蕩将他們沖開,閩南跌坐在地,命劍彈出了好遠,再一看,對面的一衆魔修同樣如此,摔落在地。
怎麼回事?
衆人面面相觑,他們未能窺見出是什麼力量在阻擋着他們。閩南欲再起身殺上前,結連兩次,都未能與之交手。
“宗主,我們先走。”,應月在身後道,“這力量詭異,我們殺不了他們,他們也殺不了我們。”
是怎樣的力量在阻止他們?
但其修為一定不弱。
閩南起身,他眼裡沒能尋到夢懸的蹤迹。魔主不在此地,打下去也是必輸無疑……
略微思考,閩南擡手,“回宗門。”
“弟子還要去一個地方。”,應月抱拳上前,閩南猜測出來。
他還未點頭,這人已經遁出去好遠。
依着通靈玉那微弱的指引,應月尋着某個方向疾行。他到達了一處殿房,推門而入。
屋子裡十分安靜,幽火燃燒着帶來光亮,他沒有見到那個想見的人。微微發出響動的破碎掉的通靈玉被放在了桌面上,他走了過去,拿起了那枚玉石握在手裡,上面還殘留着淡淡的餘溫。
那人剛走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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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山洞内,玉濁放下了背上馱着的人。青年已沒了氣息,因一道神力,還保留了一縷殘弱的魂魄。
玉濁從儲物戒中喚出了那副原本用靈植早早做好的身軀。
擡手抽出那縷幽藍色的魂魄,他虛弱到近乎透明。玉濁沉下心按照記憶裡的去做,将那縷魂魄送入軀殼,隻是靈魂太弱了……
縱然他一直護着,魂魄依舊融不進這具軀殼。
玉濁嘗試了第二次,還是沒能融入,他的指節在微微發抖,那縷魂魄越來越弱,原本被剝離了靈魂的那副夢懸的身軀也在這時開始慢慢消散。
天地之間,生與死便是天道,天道乃命定。
可他不想他死……
就如夢懸為他做的一切,天道是可以更改的。
指尖滋養靈魂的靈力由藍白色變為了金色,他用神力讓這縷魂魄的光熠變強,強行與那靈植的軀殼融合。
源源不斷的猶如金絲的靈力,裹挾着那道孱弱的靈魂,整整一日過去,體内的靈力臨近枯竭。
那副靈植的身軀開始枯萎,腐爛……靈魂和身軀融合失敗。
良久後,玉濁擦了擦眼角,将那縷靈魂護在了心口,在他腦海陷入一片空白,不知所措時,那道藍色的魂魄從他的手心跑了出來,飛入到了他的影子裡。
玉濁伸出手觸碰他的影子,指間冰涼,一道滑膩的黑色“藤蔓”輕輕纏住了他。
“藤蔓”脆弱,無力,未能做出多的回應,片刻後就縮回了影子裡。
“藤蔓”是他的一部分,靈魂雖弱,卻沒有消失。玉濁撫摸着那影子,确定了夢懸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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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春初,萬物複蘇。
細雨後,到處都是新生長出來的綠植,碧藍的天空,成群的鳥雀飛過,連帶着掠過一道清風。
翻飛的鬥笠滾了數圈,落在草坪,青年慢步走了過去,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泥土。
垂至腰間的長發随着風微微勾起,男子臉龐白皙,雙眸清澈明淨,生得一副不染塵世的清俊容顔。
時間過去了一個月,玉濁在此期間一直待在靈月山脈,從略覺得陌生,到徹底熟悉整個山脈。
他去山崖摘了野果,青綠色的果子在時間的催/熟下,已經變成了橘黃色。不再是發澀的口味,而是帶着抹恰到好處的甜味。
用白帕擦拭包裹,他将其裝進了儲物戒裡。